曾經被嫌棄的跟團遊,咋成了新頂流?

這屆年輕人又愛上跟團遊了?

過去提起跟團遊,很容易聯想到“趕鴨子”式的行程,三四十人的大團裡囊括了“等其他團友”的蹉跎,還可能碰到強制購物等糟心事。

被見多識廣的驢友們嫌棄多了,跟團遊產品近年來也逐漸點亮了不同的技能樹。一些特色主題小團和以一日遊爲主的微旅遊產品,重新成爲性價比時代的“白月光”。

△近年來,小型團旅遊產品更受遊客青睞。(圖/unsplash)

剛剛過去的清明小長假裡,出遊花費增速超過出遊人次增速。中國旅遊研究院院長戴斌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這意味着我國旅遊業的繁榮發展正迎來一個新的轉折點,即全面復甦。

不是自由行沒意思,而是旅行團更有性價比。在旅遊業的轉折之際,跟團遊也能趕上這趟復甦的快車嗎?

想出去走走,

第一步先報團

4月初的廣州,週末清晨的空氣中已透着悶熱。在客村地鐵站的集合點,七八個領隊的旗子在揮舞,招呼着各自的隊員報到,喧鬧着等待大巴前來。這些旗子上寫着“32號”“遊俠客”“廣州1778戶外”等旅行平臺的名字。

和傳統旅行團的景點打卡相比,這些平臺的旅行團的目標客羣是珠三角的年輕揹包客,着重徒步過程中的體驗。多數路線會按照落差和完成時長來標註難度星級。旅途的餐食安排也會更靈活,從山野竹筒飯到農家樂不等,而且常爲團員自行AA。

對於徒步小白來說,這些周邊徒步團可謂省心省力,不僅有專業領隊帶路,單人價格更是比自行包車前往目的地要實惠很多。

△戶外旅行團靈活規劃路線,爲年輕揹包客提供不同的徒步體驗。(圖/unsplash)

除了廣州,不少旅遊資源較豐富的省市都有類似的周邊遊平臺,例如杭州的稻草人、深圳的駝鈴網等。他們的骨幹成員大多擁有豐富的徒步經驗,能自行開發新路線。

不少平臺創建多年,但直到近年才被大衆戶外熱潮拱出圈。法定節假日前夕,這些平臺領隊的旗子更穿州過省,飄揚于山野和城鎮之間。

國內遊入了徒步的“坑”後,不少人出國遊玩也不忘安排一段戶外時光。

△旅遊平臺賬號主頁展示了豐富多元的旅遊攻略。(圖/小紅書截圖)

像在快速崛起的旅遊平臺Klook上,體驗產品的時間長度和參團人數都相對靈活,用戶可根據需要自由組合。例如,日本關西高野山徒步團提供了1日遊、2日遊和3日遊共3種路線方案,也有2—3人、6—10人等大小不同的團隊規模選擇。

Klook中國區市場營銷負責人高鳴向我們介紹,多條戶外路線成爲平臺上單月過千人次參加的爆款。

例如,印尼火山徒步,嚮導會帶着紅酒杯上山,團友可舉杯迎接日出;泰國曼谷近郊遊,本地導遊會領着團友參觀當地村落,還會走入稻田裡品一杯咖啡;日本北海道乘坐紋別破冰船,穿過白茫茫的流冰,給人置身南極的錯覺。

△印尼巴圖爾火山的日出。(圖/unsplash)

無論是一杯咖啡還是一次遊船,這些尋常元素與異域風景碰撞之下,有助於提供新鮮的本地體驗,爲消費者創造值得回味的細節。“一趟旅遊好比一條手作項鍊,以用戶自訂機票住宿的自由行爲主線,特色日遊產品則是上面創造難忘回憶的珠子。”高鳴解釋道。

專業定製小團,KOL也來分一杯羹

現在去旅行,消費者在乎的不僅是去哪裡玩,而且是和誰一起出去玩。

五一和端午小長假臨近,一批專業性較強的主題遊產品扎堆涌現。老牌科普雜誌《博物》3月底開始招募前往肯尼亞的暑假旅行團,隨隊的既有本地專家,也有生態攝影師。

除了自然向的主題團,人文深度遊的旅行團也花樣百出。播客“忽左忽右”正組織一趟8天的格魯吉亞旅行團,參團的粉絲有機會和翻譯家陸大鵬、播客創始人程衍樑一起,喝着紅酒遊覽斯大林故鄉。

△“京京讀書會”規劃的巴黎旅行日程,文藝氣息濃郁。(圖/社交媒體截圖)

公衆號“京京讀書會”也在招募一個9天的巴黎人文旅行團。讀書會創始人李京京全程帶團,其間還會有5位法國藝術文化專家擔任導賞工作。

無一例外,這些主題團的導遊幾乎人均專家,對相關領域知其然更知其所以然,能接得住團友的即興提問,更能提供標準導遊詞之外的知識趣味。

但更引人注目的是,儘管目的地不同,但這些旅行團的定價一般較高。像兩個人文旅行團裡,每位團員的團費接近3萬元,且均不包含國內和海外集合點之間往返的大交通。

△定製團帶來了新鮮、深度的旅遊體驗,但旅費價格不菲。(圖/unsplash)

由KOL與小衆旅行社合作開發的定製精品團,常通過KOL慣常活躍的平臺來發布招募信息,遊覽的內容行程也是按照粉絲的興趣點和需求來量身打造。這正如一位網友的留言,“聽播客節目時想着能跟你們一起旅遊就好,然後你們就推出旅行團了。”

儘管團費高於其他目的地相近的路線,但KOL的加持和專業的背書還是具有較大的吸引力。這類產品與其說是一個主題跟團遊,不如說是一羣同好的壯遊,是對旅遊的知識性和專業性的更高需求。

據廣之旅發佈的旅遊趨勢報告顯示,2023年該社的小團產品收客規模較2019年同期猛增756%。這類小團產品不僅能做到2人起承包一個團,還可以選擇“一家一團”,所有團友都是自己人,可根據親友喜好改換景點或路線。

△與同好一起旅行,情緒價值拉滿。(圖/unsplash)

除了限定人數,旅行社爲提升旅遊體驗,還會針對不同年齡層來設計團遊產品。

過去,“早起看風景”的銀髮族和“愛睡懶覺”的年輕人都會被打包放在同一個旅行團裡,玩不到一塊兒去,自然容易發生不必要的摩擦。

而如今有的旅行社會想方設法與年輕人“貼貼”。比如,廣之旅推出的“尚·同齡”產品會在報名時篩選參團者,把年齡限定在18歲至39歲之間。部分路線還會增加自由活動時間或者玩滑翔傘的行程。

△不同年齡段的遊客需求不同,年輕人則喜歡刺激自由的項目。(圖/unsplash)

有的旅行社則會順應老齡化社會的潮流。中青旅旗下的遨遊旅行推出康養遊,例如三亞5日遊會安排度假酒店4晚連住,並且會遊覽祈福之地,避免爸媽們舟車勞頓,同時能投老人所好。

除了在年齡層上做分類,不少跟團遊也會照顧旅客的作息。基於用戶調研、商家走訪獲得的數據和結論,飛豬目前將“不用早起”等消費者最關注的體驗作爲搜索篩選項單獨列出。

爲體驗花錢,年輕人“用腳投票”

過去消費者追着旅行社問有什麼團報,現在旅行社會花更多心思去洞察用戶需求。

傳統的旅行社門店大多數是組團社,主要通過採購旅遊目的地所在的地接社產品,利用目的地交通、住宿等信息差賺取利潤。這種模式往往使團遊產品缺乏特色、容易複製,引發不利於持續發展的低價團競爭。

△傳統旅行社的運營模式普遍落伍。(圖/視覺中國)

飛豬向我們介紹,中長線路遊的迴歸是過去一年旅遊市場重要的變化之一。在已經過去的龍年春節假期,飛豬國內線路遊商品的預訂量已經超越2019年同期。與此同時,私家團、精品團增長顯著,遊玩的品質和私密度、靈活性日漸獲得消費者關注。

在解決自由行交通不便的基礎上,團遊產品不斷在高性價比和高體驗之間尋找平衡點。傳統旅行社通過收購行業內垂類企業、投資旅遊景區等方式,努力整合目的地資源,提升自身的產品競爭力,設計能滿足用戶需求的產品。

△如今的消費者更關注旅行的私密度和體驗感。(圖/unsplash)

新崛起的互聯網平臺在採購地接社產品的基礎上,也日益重視本地產品的開發。以Klook爲例,其目前在全球25個國家和地區開設當地辦公室,聘請本地旅遊人士與本地商戶合作開發具有針對性的產品。日本海上花火大會上,本地遊人會租用納涼船到海上看煙花,避免在海灘上人擠人。如今,海外遊客通過平臺也能輕鬆預訂,提升煙花觀賞過程中的舒適度。

與此同時,Klook還邀請了1萬多名資深旅遊玩家來擔任平臺的旅遊體驗師,測試現有和新開發的旅遊路線。例如,在旅遊體驗師的強烈推薦下,常規的富士山徒步遊裡增加了山腳羅森便利店的打卡點,這一調整收穫大量用戶好評。

△富士山腳下的羅森便利店。(圖/unsplash)

除了團遊差異化開發,旅遊平臺還嘗試提供客製化服務。攜程發佈的《2023 年攜程旅行定製師圖鑑》中提到,截至去年10月底,平臺定製需求量同比增長330%,比2019年增長30%。僅攜程一家,2024年將在20個省市招募上萬名旅遊定製師,這一市場的藍圖與想象空間可見一斑。

放眼市面上的團遊產品,早已告別了一條路線賣所有人的年代。這屆遊人的需求不像原來那樣簡單,對體驗活動、住宿等級、講解專業性等,幾乎全方位更挑剔了。

跟團遊產品的百花齊放,很大程度上反映了旅遊消費心理的轉變。

△未來,個性化定製團的市場發展空間廣闊。(圖/unsplash)

疫情三年讓人們深刻感受到“人生苦短”,更在乎真切可感的體驗,而非囤積身外之物。Klook的用戶調研顯示,疫情前的旅遊行程裡,購物和遊玩的時間比例幾乎各佔一半,疫情過後,旅客更願意爲體驗而買單。有旅遊目的地商鋪反映,疫情後,遊人陸續迴歸,但不像以前那樣“買買買”了。

人們消費時所重視的因素,從品牌、價格、功能、質量,漸漸變爲健康、精緻、個性,情感訴求不斷提升,全新消費觀下體驗變得越來越重要,體驗經濟頑強崛起。

原本手機就能聽的歌曲,非得辛苦蹲演出票,跨省甚至跨國去現場參加千人大合唱;即使參觀家門口的博物館,也要把髮髻綰起、馬面裙穿上,樂此不疲地浸入古代文化氛圍裡。

△當代年輕人熱愛追求“活在當下”的氛圍感。(圖/unsplash)編輯:道喵嘰,校對:鄒蔚昀,排版:哈哈

當前的遊客休閒方式正從走馬觀花式的“趕景點”,向在目的地深度遊覽、互動式休閒轉變。畢竟,自由行在國內已流行十多年了。對於30歲左右的人們來說,熱門旅遊地最熱門的景點或多或少都玩過一輪了,自然想要玩得更深入小衆。

團遊在復甦,但僅限於那些追上用戶需求變化的團遊產品。

參考文獻:【1】傳統旅行社的下一個春天,會是小團遊嗎?,環球旅訊,20220125【2】研究吃喝玩樂能月入10萬元,人才缺口超萬人達歷史峰值,上觀新聞,20231210【3】嶺南控股廣之旅發佈《2024年春節跨省遊趨勢報告》,南方都市報,202312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