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與蔣經國的三件軼事──王新衡,熱冰,雷震之2(郭冠英)

蔣經國、張學良與王新衡(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王伯伯在世的時候,王一方就給了我看一些清楚的照片,王伯伯與熱冰(蔣經國)在長安東路的家裡拍的。其中有張大概是在49年,新衡、經國與張學良,到張前幾年住的竹東清泉的照片。那是他們關係最好的時候。以後王、蔣關係就不如以前了,但張、蔣仍甚好。

在錢復、郝伯村的回憶中,都有提到蔣經國的清廉,說他最好的朋友,就是與商人來往,銅臭氣太重等等,後來疏遠了。

在公佈的《蔣經國日記》中,也提到了他不滿王新衡爲葉翔之的兒子生意講話,結果發生倒帳的事。

後來大概是王伯伯去世以後,王一方就給了我看了雷震寫給他爸爸的這封信。

我留着影本,到了民國90年3月纔給《傳記文學》去發表了。那時候王一方已在82年5月12號的一場火災中去世了。

在登這封信之前,先登康寧祥寫的「重感情的新老。」一段,裡面提到王新衡當年在上海,還有一點關照蔣經國,以及他們兩家搬離長安東路一帶的故事。這些以前王伯伯都跟我都講到一點。裡面的鐵老齊世英,以及爲雷震辯護的樑肅戎,因爲張學良,都與我有些關係。

康文中就說:「在與國民黨內的反對派方面,他與雷震關係極深極好。」

(照片:作者郭冠英提供)

文如下:

聊天中說到蔣經國有三件事印象深刻,(一)蔣經國自俄歸國,回返奉化後就與這位老同學會面,蔣在當時政局混沌,父親的信任支持仍有限度的情況下,必須自己格外努力打開局面以有所作爲,對王新衡十分仰重,王新老說他當時有如我在臺北有地盤,他在上海有地盤,他是新生代強勢份子,他總以兄弟之情來幫蔣經國,但他也要兼顧到上海的地盤,特別是江浙地區的利益,這就是他當時的心境。

(二)但退守臺灣,王新老心境改變,上海地盤已失,臺灣則完全是蔣氏父子的天下,他不方便以立法院的力量另樹一幟,如鐵老領CC的力量一樣,同時也不想在政治上求發展,高位能求,終非所願,因此王新老常主動避免介入官場,他只做立法委員及亞泥董事長,不給正極力鞏固政權的蔣經國找麻煩,也免共事而誤生不愉快,卻因他在立法院的影響力和蔣的親近關係,許多人皆要來攀附,使他有些煩,視之爲苦事。因此,有時會刻意的擺脫這方面的色彩。

(三)初期他與蔣隔長安東路毗鄰而居,常相往來聚會,另一件趣事:那時長安東路一帶聲色場所漸漸多起來,有天兩人在家附近閒逛,竟遇女郎阻街搭訕。以後類似情形又一再發生,蔣經國說:「我看我們這裡清淨不了了,每天如此被打招呼也受不了。」後來兩人乃相繼搬離。

他私下叫經國爲「柯拉,柯拉。」Nicola,尼柯拉也。他也曾談到蔣剛回國對其後母無法適應,後來才慢慢以父親爲中心來調整他的心情等等的往事。

在我與王新老的交往過程中,我發現他有種特質,他喜與知識分子、記者朋友聊天,也不太避諱談些早年他與蔣經國及其他政壇往事,但當時因政治觀念較閉塞,因此他能交談的人也是他較信得過的人,那些人也不會如今天其他的人一般大肆渲染。

由於他的開明,他也利用其政壇影響力爲一些政治案件做了調整的工作;例如中壢事件後沈君山曾說找過他進行溝通,他對臺灣民主改革確有他自己的一套看法,對民主政治及民主改革他不但非常關心,而且表示樂觀其成,有一個題目他經常跟我聊,即「你們黨外將來要怎麼走?」他認爲黨外反國民黨是必然,但不管獨不獨立,中國大陸這個關係總不能不要,因爲大陸在地理上即與臺灣緊鄰,他說你們黨外談問題卻常無視中國大陸的存在,不管也不去研究兩岸的關係,他說:「我認爲你們錯了。」

在與國民黨內的反對派方面,他與雷震關係極深極好,他常以一套明哲保身的政治哲學來勸雷震,不要與蔣氏做對,但雷震不能接受,認爲失掉大陸後還不知改革怎麼行,也因王新老勸說無效,後來才發生了以後事情,他也只有爲好朋友及好朋友的理念多做些彌補的工作,雷出獄後新老一直地照顧他。至於鐵老(齊世英),一生受蔣氏父子壓制,以至脫黨,至死鬱郁不得志,但雷案後鐵老仍與王新老維持相當良好的關係。

這類老輩的政治改革者雖然鬥爭性強,但氣度也很大,並不因王新老未全力來支持他們或與蔣親近而憤憤不平,仍與王新老友好。王新老也恭維鐵老爲東北來的紳士,手建東北黨部,來臺後仍持志以恆,獨立不撓,兩人惺惺相惜。鐵老有段4年時間每週皆要與我共飲,說起王新老從無埋怨,仍認爲他可交談,鐵老不像現在一般年輕人,一點怨氣就常相抱怨甚至開罵,這點老一輩他們倒是蠻不錯的。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