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前國安隱憂成大患

(圖/總統府提供)

無論是確幸還是僥倖,在全球新冠疫情以及周邊強權環伺下的臺灣,正面臨幾十年未見,重層多維的國家安全危機。向來每逢總統就職週年,透過文宣細數施政成就的慣例,執政黨今年恐怕很難交出及格的成績單

內憂現於早知的短板外患顯於預見之危機。爲了怕影響民調支持度而忽略風險,爲了不打擊民心士氣而遮蓋危機,並不能堵住防疫缺口,也無助降低臺海緊張。

兵法有云:「多算勝,少算不勝,而況於無算乎?吾以此觀之,勝負見矣。」預防性兵棋推演不敢做,就錯失了「勝兵先勝」的機緣,而落入如今只能「敗兵先戰而後求勝」的窘境。就算兵推做了,也儘量迴避過於嚴苛的預想狀況,自然再次驗證「想定不從嚴從難,上帝會幫我們寫」。

高溫、缺水斷電已經不只是三合一的想定,而是幾乎無計可施的事實。緊急醫療體系瀕臨崩潰,已經沒有兵推的機會,而是基層醫護拿命來搏的超限作戰。國內交通網以及聯外網際網路長時間中斷等想定,目前還只能在桌上(tabletop)推演。至於去年已改成人車不再管制的「萬安演習」,一如往常,半小時後解放軍就走了。

國內疫情驟然升高,聚集了朝野全民的關注,卻不能忽略對我攸關國家安全之外交國防、兩岸的處境,尤其需要認真評估。

美國政府國會持續表達善意支持,拜登同步派遣特使團海峽兩岸,雖有一官一民之別,也有平衡兩岸之意。華府高官不斷給予臺灣「堅若磐石」的口頭保證,當有鼓舞士氣的作用,確也刻意畫出相對明顯的中國政策底線

拜登畢竟不是川普,沒有也幾乎不會給臺灣不切實際的想像空間。倘仔細觀察判讀,拜登官員雖多爲歐巴馬舊部,但在「一箇中國政策」上,非常Clintonian,等同回到1998年的「柯林頓三不」立場。

G7工業國外長會議,以及歐、美、日、澳各國政府與國會,近來對臺灣參與國際組織多有「聲援」,我們除了報喜,更感謝前線外交工作同仁在疫情肆虐下的不懈努力。然而全民仍要清楚認識,國際組織規章並非強國可以擅改,「數票數」的表決並無大小強弱之分。

國軍在募兵後,逐步精進戰力,有目共睹;臺美軍事安援合作悄然但積極地深化,偶見於報章,此皆可令全民欣慰。深化國防改革,強化作戰能量,固值得肯定,然倘操之過急而有未盡周全之慮,則需重爲謹慎之謀。

最近國防部推動組織變革,即有兩項引發廣泛論辯,不可不察。首先在國防部下增設「全民防衛動員署」三級機關,讓中將署長擔負行政院政務委員都未必得心應手的跨部會、多縣市協調;復以相關組織法規如何可以新舊兼顧、軍民相連,仍多疑慮之時,倘驟然上馬,對真正的後備動員整體戰力未必有利。

其次,在國軍指揮體系內,計劃將「軍團」編制撤銷,改以「作戰區」,且擬在明年元月實施之議,則牽涉極廣,倘未能思慮周全,可能危及未來5至15年的建軍用兵。兵者,既爲「國之大事」,我們呼籲朝野國防專家先行對話,重層推演論證後,再做定案

兩岸關係斷線已經5年,臺海威脅不斷升高,兩岸敵意有增無減,此爲臺灣面臨最大之外患。民衆或可能憂而不慮、思而不行,但政府決策者卻必須徹底走出「我川威武」的心情假設。拜登政府口頭護持臺灣,應屬真切;提防颱灣操弄大國關係,製造麻煩或意圖改變現狀,絕對不假。政府倘仍停留鬥嘴之慣性,而不思減壓之對策,美中兩強均將不耐。

蔡總統的任期還有3年,民進黨第2次執政的上半場早已過去,期末考總會到來。如今眼下,內有疫情肆虐,外有強權環伺,去年之隱憂已成當前之大患,本有不周,稍有不慎,則520真是難過。(作者爲淡江大學戰略研究所副教授、戰略暨兵棋研究協會理事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