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ita’s風花雪月紀事錄VII/水電工的人魚線

Anita's Angle

雪梨市有許多十九世紀所遺留下來的維多利亞建築,多是連接成排約兩、三層樓高的小公寓外觀樣式雖不若歐洲古老建築那麼富麗精細,但也頗有一番風味

澳洲算是西方國家所佔有的土地中最晚開發的一塊,在歐洲大老們面前,澳洲政府對於捍衛自己的文化、歷史相當重視,因此對於維多利亞式建築的裝修有相當嚴謹的規範--除了不得隨意增建外,還需保留固定比例的外觀原貌--買家建商須找特殊的工班施工,以防毀損文物。

願意花大本下去翻修這類建築的人並不多,但我們家後方剛好有棟坐落在三角岔路口的維多利亞式住宅,地段幽靜卻又離市中心不遠,且鄰貼着一個小公園,在房市上漲時便有建商相中開始設計翻修。

在澳洲,不論是建築工地、道路施工、還是機電、粉刷的工人,他們薪資優渥、工時固定,很多都是十幾、二十幾歲的年輕男女,各個外型姣好,更不乏金髮碧眼辣妹。我們家後方這棟房子修建時所派來的工班,氣質談吐又比一般的工人更溫和些,每天上下班時我都會步行經過這棟小巧的房子。

某次下班經過時戶外天色仍亮,小房子的大門敞開,傳出敲敲打打的聲響。迎面走來一個有着一頭灰金色亂亂的短髮,身穿t-shirt、刷白牛仔褲褐色短靴男生,看 起來約莫三十出頭,肩上扛着幾根有兩個人高的木條,他全身灰僕僕的,看到我時愣了一下,這條路上平常行人並不多。

「嗨…」他擠出一聲招呼,神情有點慌張,逗得我忍不住微微一笑,向他點點頭示意。往後數週,我們打了多次照面,他從勉強擠出來的一聲「嗨」,字句漸漸多了些,會問問「妳好」、談談「今天天氣不錯」等,我也會禮貌地回幾句。

漸漸步入夏天,某天在毒辣的陽光下,我拖着疲憊的身子爬回家。小房子的門窗都開着,嗡嗡的電風扇聲從屋內傳出,平常悶在室內敲打的工班,也各個將自己的小工作臺搬到靠門口較近的位子鋸木頭的鋸木頭、量窗緣的量窗緣,我纔看清平常隱身屋內的人馬,每個工人年紀都不大,頂多二十來歲,顯然平常和我打招呼的是領班工頭

纔想到這點,他就從小公園的轉角處走出來,手上輕鬆地拎了根鐵槌,穿着跟平常一樣的牛仔褲和工人靴,但上半身打着赤膊,幾滴下滑的汗水勾勒出他的曲線。看到我他很開心地咧嘴一笑:「嗨!」豔陽打在他赤裸的古銅色肌膚上,將手臂胸口、和腹部的肌肉線條照得更是明顯。

我的臉雖然已自動戴上禮貌的笑容,但一下子卻找不到自己的聲音,好不容易纔怯怯地榨出一聲沙啞的「嗨」。周圍的工班們見頭兒打了招呼,三、五個年輕男生也展露出陽光笑容齊聲說嗨,接着兩個離門口較遠的工人也探出頭來看看是何方神聖,然後嘴角帶着一抹笑意對我點點頭。

面對這場景,我再也忍不住臉上的笑意,紅着臉讓一羣猛男工人目送我回家。過沒多久,我剛好休了個長假出國,再回到澳洲時小房子已經整修完畢售出。

「妳看它隔壁棟什麼時候也要整修?到時候我下班要先繞到妳家!」朋友興奮地抓住我的手臂妄想着,「還是妳假裝有興趣將隔壁買下來整修,去要那隊工班的電話!」

我將朋友的五爪一一掰開,邊撫摸手臂上紅紅的指印斜眼看這瘋女人,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下集待續(八)謝謝,婆婆?】

●作者Anita,碩士金融業。本文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參與,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