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琮蓮蓮宸宸歡迎您!三小隻亞運吉祥物,串聯起杭州發展史

城市頭條/杭州

沒有不被水流過的土地

沒有不被商業塑造的城

吾球商業地理:

來吧,一起來杭州做客,和琮琮談談我們那深厚的歷史,和蓮蓮見識我們這詩畫江南以及美好的生活,再像宸宸那樣,精神飽滿地投身到新一輪的競賽當中……

採寫+主編/王千馬

圖片/網絡;編制/牛兒響叮噹+喲嚯

成都大運會的吉祥物叫蓉寶,很萌,杭州亞運會的吉祥物叫琮琮蓮蓮還有宸宸,不僅多了兩個,而且還多了點嗲味。但這都不影響我喜歡它們。

蓉寶脫胎於成都大熊貓繁育研究基地一隻名爲“芝麻”的大熊貓,事實上,琮琮蓮蓮還有宸宸也有現實的原型。琮琮,是來自良渚文化中的玉琮;蓮蓮,來自西湖及與它相關的愛情故事,而宸宸,則是杭州城北的拱宸橋。它的底下流淌着的,是京杭大運河。

很多人從這三隻吉祥物身上,看到的是可愛,是“亞運會”,甚至是拉動銷售的生意。但我從它們身上看到的,是一部杭州的發展史。

像琮琮那樣底蘊深厚

杭州,和成都一樣,也是身處平原之地。這個位於太湖流域的南部,以太湖爲中心的淺碟形窪地,是“七山二水一分田”的浙江中最大的堆積平原。這裡水網稠密,河網密度平均12.7千米/平方千米,爲中國之冠。這也給了位居平原之上的杭州、湖州以及嘉興一個天生的優勢。今天的湖州,有古鎮南潯,而嘉興,則有桐鄉的烏鎮。它們都是以水鄉而聞名。相比而言,出產湖絲的南潯,在明清時期更是風頭甚勁,誕生了無數富翁,其中就有“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其中稱象的財產達千萬兩白銀以上,稱牛的財產在五百萬兩以上,狗地位相對最小,但財產也得在一百萬兩白銀以上。

杭州不用多說,有“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西湖,以及與西湖、西泠並稱“三西”、“蘆錐幾頃界爲田,一曲溪流一曲煙”的西溪。還有一條錢塘江自西南逶迤而來,穿城而過,由杭州灣匯入東海。此江原名浙江,因秦王政25年(公元前222年)秦滅楚,於今杭州地置錢塘縣,遂有此名。據地質學家多次考證,今天的杭州西湖原本與此江相連,後來因地殼變化,方纔與錢塘江逐漸分離,自成一湖。

事實上,杭州的杭,古便通“航”,而在隋首次置杭州時,它也曾寫作“邟”,而“邟”的本義,即是用舟船代替車馬作爲城市交通工具的水城。

多年以後,在餘杭臨平的茅山,考古學者在考古發掘過程中,出土了獨木舟、牛腳印、紅燒土田埂等文物。其中,這條全長7.35米、最寬0.45米的獨木舟,也是國內考古發掘出土中最長、最完整的史前獨木舟。

如果說富饒的成都平原孕育出了三星堆文明,大得江、湖、海之利的杭州,也有新石器時代的文化遺存——良渚文化。這是距今5300-4000年前後環錢塘江分佈的以黑陶和磨光玉器爲代表的新石器時代晚期文化,因1936年首先發現於浙江良渚而命名。它的申遺成功,標誌着中華五千年文化史得到國際社會認可。此前,因爲中國早期的都城,大多位於黃河流域,我們遂將黃河視爲我們的母親,但良渚文化,以及三星堆文化的發掘,還是提醒我們,南方的水稻文明也曾一度引領風騷。

良渚和三星堆相距1800多公里,相隔千年,但都是中華文明的曙光。與此同時,被認爲是良渚先民首創的玉琮,日後也在三星堆中被發現。這不禁讓人感嘆,成都和杭州其實早在嬰兒的啼哭、雄雞的晨鳴中,就已借江相擁。

所以,我愛琮琮,其實也是熱愛杭州這片土地上的深厚歷史。正是它的孕育,讓杭州出落得如此美麗,也讓無數人不可救藥地投身其中。

像蓮蓮那樣浪漫唯美

在《城市戰爭:時代、國運及世界三重奏下的中國區域沉浮》一書中,我對成都和杭州自古以來的互動,曾做過這樣的描述:

君不見來自青城山的白素貞,一路向東,飛越千山萬水,相中了來自錢塘的許仙,於西湖邊的斷橋相會,此後歷經磨難,成就一段千古傳唱的愛情故事……

如果沒記錯的話,這個故事的背景應該是在南宋。比起四面環山,蜀道難難於上青天的成都,杭州周邊則無險可守,這讓趙構的南宋小朝廷一直不敢將杭州當成自己的“大本營”,只能作“行在”,然而,暖風薰得遊人醉,只把杭州作汴州,最終,湖山醉美的杭州,還是軟化了統治者的腳步,進而搖身一變爲事實的首都。

但不管怎樣,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大混亂,安史之亂作亂中原,以及五代時期的五胡亂華,讓一直被視爲正統的北方,經濟嚴重受損,相對的,衣冠南渡,以及南宋以臨安爲都,則讓南方發展更加迅速。更重要的是,始建於春秋時期的京杭大運河,在隋時進一步“發揚光大”,蔚然成型。那個被後世扣上“煬帝”的帽子的楊廣,打死沒想到,自己開挖的京杭大運河,最終讓南方成了新的中心。

對杭州而言,京杭大運河被打通無疑意味深長。它不僅讓杭州成爲重要的碼頭,而且將杭州與南方諸多重要的城市串聯在一起。杭州也因此迎來了人生最爲重要的一次崛起。

我沒怎麼看《白娘子傳奇》,不知道白娘子從蜀地如何來杭州的?如果不是飛來的,她有可能是坐船沿長江而下,到鎮江轉南運河,然後就可以直接到杭州了。當然,後來她在鎮江爲救郎君水漫金山,應該走的就是京杭大運河。

我相信白娘子應該是喜歡這個時候的杭州的,柳永詞裡就說“參差十萬人家”,而且“市列珠璣,戶盈羅綺,競豪奢”。同樣這裡的女人們都善於打扮自己,做美甲,塗髮油,在馬可·波羅筆下,城裡的人們“無論男女均白皙漂亮,大多數人均身裹綾羅綢緞”。對女孩子更具有誘惑力的是,杭州的夜經濟也很發達。

當年的開封,繁華異常,曾一度是世界上史無前例的不夜城,瓦舍勾欄,酒樓茶坊,笙歌不停,通宵達旦。我不知道南宋時臨安的御街具體情形如何,但我知道的是,圍繞着御街而興起的夜市,曾一度讓楊萬里失眠。在《宿徐元達小樓》一詩,他這樣發牢騷:“樓迥眠曾著,秋寒夜更加。市聲先曉動,窗月傍人斜。役役名和利,憧憧馬又車。如何泉石耳,禁得許喧譁?”那麼,這些喧譁不絕的夜市,又賣什麼呢?《西湖老人繁勝錄》中記載:“夜市撲賣狼頭帽、小頭巾抹頭子、細柳箱、花環釵朵篋兒頭、銷金帽兒、羅木桶杖、諸般藤作、時文書集、豬胰胡餅、掛屏頭屋兒、行燈、香圓、杳子、畫燭、魚鮮、蜂糖餅……”

不得不說,相對和平的氛圍,發達的經濟實力,以及花樣繁多的工商業,讓臨安在吳自牧《夢粱錄》中也呈現出這樣一副夜生活的景象:“最是大街一兩處麪食店及市西坊西食麪店,通宵買賣,交曉不絕。緣金吾不禁,公私營幹,夜食於此故也。”無疑,當年的臨安,成了今天杭州的商業底版。

在市井之外,西湖也開始有了整治。自唐以來,有記載的大規模疏浚工程就有23次。南宋時期,便有七次較大規模的治理。其中,唐名臣李泌開六井,引西湖水入城,還建了石函橋、石函閘等水利工程。到穆宗時,白居易任杭州刺史,曾啓動西湖疏浚,又引湖水入運河,用運河水入田,又在石函橋附近修築了一條水堤,稱爲白公堤。只是此堤現已不存。爲紀念白居易,後人將今天連接斷橋和西冷橋的長堤稱爲白堤——它爲蓄積湖水灌溉農田而建,曾以白沙鋪路,故得此名。和白居易一樣,在西湖上築堤的還有蘇東坡,今天的蘇公堤即源於他的大手筆(明時還有楊公堤)。

當然,在白蘇之間,還有一個吳越國,其領導人正是“趙錢孫禮”的錢家,因爲納土歸宋,保住了一方的平安,所以在百家姓中坐了老二的位置。在當政期間,錢家曾設立專門的撩兵拔除雜草,挖深泉池,疏浚淤塞的西湖,而且在涌金門內修鑿涌金池。重新溝通西湖與運河……

不得不說,在這些有着家國情懷的前人輪流整治下,西湖這個自漢代才逐漸形成的人文景觀,開始定型,“終宋之世,湖無壅淤之患。”這也給了白娘子和許仙在斷橋相會的機會。

不過,白娘子的傳說事實上自清中葉纔開始成熟盛行,真正將西湖斷橋以及平湖秋月、蘇堤春曉等景色推向審美高度的,是南宋西湖畫院的畫家馬遠、夏圭等人以“斷橋”“殘雪”爲繪畫主題的集中創作。

自此,西湖更爲人所知。南宋文學家、理學家,主戰派人物楊萬里曾曉出淨慈寺送林子方,面對西湖那鋪天蓋地的荷葉,寫下了“畢竟西湖六月中,風光不與四時銅。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今天,我們記不得林子方是何人,但是我們一定記得楊萬里送別他那天的西湖美景。這些蓮葉的景象在今天也演變成了“蓮蓮”。

它不僅是這座城市的顏色,更成就了這座城市的靈魂。它和白娘子的故事,還有蘇小小的故事,讓這個城市自此多了浪漫,多了唯美。

只是,讓這個城市賴以驕傲的,遠遠不止這些。

努力吧,和宸宸一起面向世界

明崇禎四年(1631年),當舉人祝華封看着杭州西北這片熱土,地處要衝,有苕溪與城內之諸水道皆集於此,貨運十分頻繁,於是募集資金,開始造了這座橋。只是此橋在清代幾經毀壞重建。我們今天所見的,應是光緒十一年(1885年),在杭人丁丙的主持下所重修的模樣。其橋長約98米, 高約16米,橋面中段寬5.9米, 兩端橋境處寬12.2米。爲三孔薄墩聯拱駝峰橋,邊孔淨跨11.9米,中孔15.8米——頗有一夫當關的模樣,也像高高在上但實行德政的統治者,讓人不禁爲之傾倒。

此橋橋名正是“拱宸橋”。《論語·第二章·爲政篇》中記載子曰:“爲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衆星共之。”在這裡,拱通共,宸通辰。毫無疑問,它也暗喻着農業時代的國人,勸人以德,勸當政者從善。另一說,相傳在古代,宸是指帝王住的地方,是皇帝的代稱;拱即拱手,兩手相合表示敬意。每當帝王南巡,這座高高的拱形石橋,象徵對帝王的相迎和敬意。據說乾隆南下杭州,就是打拱宸橋下經過。

這種帶有點儀式感的命名,和建築,讓它一度也成爲了這個城市的制高點。杭州曾有老話,城隍山上看火燒,拱宸橋頭乘風涼。說的就是在城隍山看城裡何處起火,站在拱宸橋頭,可遇八面來風。在夏日於此納涼,可謂暢快之至。

不過,橫跨在京杭大運河之上、作爲杭州水路“北大門”的拱宸橋,顯然不單是爲乘涼。它聯繫了運河兩岸,更重要的是,它讓遠離武林門(杭州城老城區最古老的北大門,又稱餘杭門、北關門)的運河兩岸也變得一片繁榮。

看到一副照片,是停靠在拱宸橋旁邊的運河船隊。船隊運的有沙石,有其它物資,還有從浙西南山區出產的木材,它們順錢塘江而下到杭州之後,於江干一帶成交之後,進入運河,再向北分銷到嘉興、湖州,以及上海、蘇南等地。

與此同時,從拱宸橋到南邊的德勝壩一帶,也成了水運貨物集散地,也是杭州著名的米市。當年杭嘉湖平原上的糧食,運到杭州之後,基本上就在賣魚橋一帶交易。杭州人遂稱此地爲湖市,因爲發音問題,就成了湖墅。

漕運帶來的人流、客流,物流,讓拱宸橋沿岸工業、商業、手工業等行業遍地開花。有六行(米行、魚行、紙行、酒行、柴行、洋行)、六館(煙館、茶館、戲館、菜館、賭館、妓館)沿河開店。其中,著名的方回春堂便於順治年間創建於此。其創始人方清怡靠着家傳的小兒回春丸,“逢凶化吉,妙手回春,”而一舉成名。可以算是靠兒科發家的醫院。不過,它能走到今天,更多的是得益於“許可賺錢、不許賣假”的祖訓,這倒是和拱宸橋的寓意相得益彰。

不過,今天的方回春堂已經被隱藏在了一片歷史文化街區之中。這裡,除了農業時代的遺存之外,還有工業時代的景觀。看到有資料這樣寫,“1896年8月15日,杭州士紳丁丙與南潯富商龐元濟於拱宸橋西如意裡合資建立了浙江省最早應用電力的場所——世經繅絲廠,丁丙更是引入了當時最爲先進的直流發電設備。隨後,二人還共同創建了通益公紗廠。1896 年,他們又在塘棲創建了大綸繅絲廠。19 世紀末,丁丙與龐元濟在杭州運河畔最重要的兩個地方——拱宸橋西、塘棲播種下了近代民族工業的種子,點燃了近代浙江近代民族工業的第一把火,影響深遠。”儘管在這一時期,拱宸橋曾因中日《馬關條約》的簽訂,淪爲日本的通商口岸。光緒二十四年(1898) ,杭州海關在拱宸橋正式開關。而拱宸橋一帶也被劃做日本租界,租界地域面積“徑直三裡,橫約二里”。但抗戰勝利,讓屈辱翻篇。

對拱宸橋更值得紀念的是,1907年,全長16.135公里的江墅鐵路穿杭城而過,從南邊錢塘江畔閘口站,經南星、清泰(我們所熟知的杭州火車城站的前身)、艮山,最後一站,即爲拱宸。42年後,“1949年5月3日凌晨,解放軍各部隊從拱宸橋一帶出發,經武林門進入杭州市區,正式宣告杭州解放。”

新中國成立後,“拱宸橋附近的諸多工廠更是譜寫了一個熱火朝天的‘大廠時代’。”在老一輩人的回憶中,橋西的杭一棉有6000名工人,橋東北的浙麻有7000名工人,橋東南的杭絲聯有5000名工人。

某種意義上,拱宸橋見證了杭州乃至全中國人民的抗爭史、奮鬥史,見證了杭州人的經商之道,以及他們的大智慧,以及大開放。這和它橋底下的那片流水一樣,通江(長江)達海(東海)。正是建立在這種智慧和開放的基礎之上,杭州在今天遙遙領先,不僅推動了民營經濟的發展,更讓這個城市成爲名副其實的天堂之城。

我喜歡拱宸橋,曾多次在它上面駐足,看着載滿貨物的機動船,從孔洞中扎進扎出。歷史就像那流水,滔滔不絕,而未來也隨之不斷地打開。與此同時,橋西曆史文化街區,和橋東運河廣場的改造和營建,讓杭州北部又多了生活、娛樂空間。某種意義上,拱宸橋的出現,打開了杭州的城市格局,讓當年剛設縣治時就蝸居在靈隱山(爲古代武林山別稱,泛指西湖羣山)下的杭州城,一路北進。從西湖時代,一路高歌挺進到長江和錢塘江時代,挺進到廣闊的海洋當中……

它的名字,也和湖墅一起,在日後組成了杭州的主城區之一,拱墅區。即使在2021年,杭州城區合併,上、下城區消失,但拱墅區依舊存在,可見誰也不敢抹滅拱宸橋對杭州的價值。

對杭州人來說,拱宸橋的意義還在於,它是出行,或歸家的標誌。多年前,魯迅兄弟們就是從紹興坐船到拱宸橋,然後再離開浙江外出求學的。它可以說是魯迅先生離開家鄉的起點。當年,在拱宸橋,魯迅帶着自己的管家王鶴照到店裡吃茶、吃點心、理髮。除了他們,李叔同、豐子愷、郁達夫都在拱宸橋留下了故事。當然,這裡不僅只有離別的悲傷,多年以後,當那些外出的遊子乘船回鄉,遠遠地看到那合掌如儀的拱宸橋,不禁淚如雨下,啊,我可愛的故鄉,我終於又回到了您的懷抱。

今天的宸宸,頭頂的正是拱宸橋,和錢江潮。它既呼籲我們今天依舊要機智勇敢、聰慧靈動、向上進取,在國際競爭形勢加劇的今天,努力用奮鬥、用改革去破局,但與此同時,它何嘗不是在向廣大中國人發出歡迎的呼聲。

來吧,一起來我們家做客,和琮琮談談我們那深厚的歷史,和蓮蓮見識我們這詩畫江南以及那美好的生活,然後,精神飽滿地投身到新一輪的競賽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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