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軍艦島」空拍照震驚 導演:根本是巨大監獄

圖文/鏡週刊

耗資韓幣220億元(約新臺幣6億元)的《軍艦島》,爲南韓影史製作費最高的電影,需超過700萬觀影人次才能平衡損益。該片7月26日在南韓上映,不到24小時即突破百萬觀影人次,刷新南韓影史首日觀影人次紀錄。

《軍艦島》導演柳升完在首爾接受本刊專訪,分享他籌拍電影過程時表示:「我不想拍成紀錄片,只希望以商業元素包裝,讓更多人瞭解軍艦島及400多名朝鮮人奴役虐待的歷史印記。」

今年7月3日,紐約時報廣場電子銀幕循環播放南韓大學教授徐埛德製作的《軍艦島真相》15秒短片,揭露二戰時期日本在軍艦島強徵虐待朝鮮人,及中國、美國戰俘的史實,最後寫着「軍艦島的真實名字其實是地獄島」。

這段影片以每天逾1,000次的循環、持續播放1周,費用高達韓幣2億元(約新臺幣540萬元),由韓國網友共同募資,目的是讓世人瞭解軍艦島的歷史。此舉不但成功引起全球關注,也意外爲緊接上映的《軍艦島》造勢宣傳。

2015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將「軍艦島」等23個設施在內的「明治日本工業革命遺產」列爲世界文化遺產,成爲日本大力推廣的旅遊景點。而早在這之前,以1945年二次世界大戰軍艦島爲背景的同名電影《軍艦島》,已在南韓中生代知名導演柳升完的心中醞釀成形。

「電影公司老闆金鐘民和編劇申慶一把軍艦島的空拍照給我看,瞬間內心受到極大衝擊!」憶及第一次看到照片,柳升完震驚到難以置信:「這是人類曾經生活的地方嗎?這是座巨大的監獄嗎?」

於是他遍尋資料,深入瞭解有關軍艦島的背景故事,「我立刻萌生要拍關於那個島的故事,而且是個『脫逃』的故事,包括二戰時期朝鮮人在島上被奴役的事件、人物等。」

電影《軍艦島》聚焦於二戰朝鮮日治時期,朝鮮人被日本政府強徵至島上,深入海底1,000公尺以下的礦坑挖煤,人權飽受蹂躪的景況,沉重的歷史背景,被指挑動日韓關係的敏感神經。柳升完強調,電影是基於史實創作,「事實不能抹滅,拍這部電影主要目的是反戰、反帝國主義。唯有遭強徵的400多名朝鮮人集體逃亡,是虛構的設定。」

爲了讓軍艦島的歷史廣爲人知,電影從企劃之初就決定要運用商業模式操作,除了劇情設定,就連卡司工作人員,都參與過賣座電影的拍攝。

主角囊括韓國票房保證影帝黃晸玟及一線演員蘇志燮宋仲基,更網羅榮獲3次「大鐘獎最佳剪輯」的金相範、2次「大鐘獎最佳服裝設計」的趙尚景,以及去年在坎城影展聲名大噪的《哭聲》美術指導李厚景、《密探》攝影師李模凱、參與《屍速列車》及電視劇《鬼怪》的視覺特效團隊等工作人員。

從2013年1月20日《軍艦島》啓動企劃開始,到2016年12月20日殺青,柳升完以「1419日拚死的旅程」來形容這趟艱難的挑戰。因柳升完不想讓演員們在綠幕前假演戲,於是與韓國春川市政府達成協議,在前美軍駐韓基地「佩基營」展開重現軍艦島計劃,整部片80%是實景拍攝,連帶讓製作費飆高到韓幣220億元(約新臺幣6億元)。

美術指導李厚景透露,光是軍艦島設計圖就畫了3個月,施工6個月、動員近百人,才搭建出佔地66,000平方公尺的超大型攝影棚,以致於劇組轉換場景拍攝時,還得靠車輛移動。

「攝影棚的規模,已近實際原島的三分之二,就像置身在軍艦島上。」李厚景強調,軍艦島曾是世界人口密度最高的地區,爲呈現島上用鋼筋水泥蓋的9層樓集合式宿舍,劇組也重現原景,「我們不僅搭建島上特有、階梯數驚人的『地獄階梯』,連狹窄到爬着進出的礦坑,也仿造原景呈現。」

現場的氛圍,讓蘇志燮不止一次驚呼:「好像走進地獄裡!」宋仲基亦透露,挖礦場景的牆上寫着「想念媽媽」 「肚子餓了」等字,因導演要求美術團隊仿照歷史照片,重現歷史場景的細節。

爲了呈現島上被奴役者每日的緊張壓迫感,柳升完反覆以從上往下的鳥瞰鏡頭,試圖讓觀衆站在觀察者的視角成爲歷史的觀察者,甚至成爲片中跟着逃亡朝鮮人的「目擊者」。柳升完細數,《軍艦島》共有115場戲,脫逃場面就多達30場:利用歷史、反諷現狀,就是柳升完的主要企圖。

「軍艦島是個剝削人權的地方,卻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指定爲世界文化遺產!這讓編劇申慶一寫了不少帶着諷刺意味的情節,例如島上雖然播放着充滿朝氣的日本歌曲,現實的畫面就是絕望。這種充滿矛盾的反諷,成爲貫穿歷史的關鍵,也是對軍艦島現狀的諷刺。」

從演員、工作人員,到搭建出南韓最大型的場景,《軍艦島》甚至動員了逾300名臨演。此外,柳升完還申請到由釜山電影協會(BFC)3D製作中心提供的韓幣2億元(約新臺幣540萬元)補助,讓片中40%的爆炸、逃脫場面能以虛擬特效增加逼真感,並運用「3D可視化」技術,能在拍攝現場即時將影片疊加在數碼背景上察看效果。

拍攝期長達187天,柳升完坦承是20年從影生涯中,前所未有的經驗:「這是首次邊拍攝,邊感受3次季節變化的電影,每天到片場就像上戰場,覺得身心都很疲倦。雖然拍完就能休息,但當時被強徵到島上的人們呢?只要這樣想,『累了』這句話我就說不出口。」

《軍艦島》至今已在全球售出逾百國的版權,並得到極大迴響,但柳升完認爲關於軍艦島的歷史並未結束:「很想讓大家看看真實的歷史,可惜留下的影像太少。這部電影想提醒世人,在這段被遺忘的時間裡,在被列爲世界文化遺產的軍艦島上,承載多少朝鮮人永久無法撫平的傷痛。」

位於日本長崎市西南海上18公里,原名端島,因外觀酷似日本海軍土佐號軍艦而又名「軍艦島」。

1890年,端島煤礦的所有者將端島出售給三菱公司,並於1939年開始,大量強徵朝鮮人及中國、美國俘虜採礦。2015年,以「明治工業革命遺蹟:鋼鐵、造船和煤礦」列爲世界遺產後,成爲長崎市大力推廣的觀光景點,民衆可在有導遊引導下參觀島上部分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