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物應待荒野想像不成立 其實…牠就住在你我身邊

▲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上獅子獵殺斑馬,我們跟影片中的獅子又有何不同?(圖/pixabay.com)動物當代思潮黃宗潔主講

曾經有一位學者Sarah Whatmore舉過一個生活化的例子,來說明自然和文明的相互滲透。他說,「有沒有人注意到,有多少野生動物節目好像都是在用餐時間播放?這是個尋常的巧合,指出了我們在日常生活裡遭遇文化和自然間棘手邊界的一種方式。」

我們會以爲野生動物只有去非洲才能看得到,跟我們生活在城市裡的文明人沒有直接關係,可是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上獅子獵殺斑馬,光是這樣的相遇,就已經突顯出文明與自然界限的曖昧性。

亦即背後必須有整個攝影團隊長程飛行、精密的儀器,才能拍到這些畫面。那些我們認爲原始的、自然的部分,早已經用各種這樣的方式,滲入我們的文明當中;且我們進食的行爲,跟影片中獅子吃斑馬又有何不同?

這樣的相遇足以讓我們看到,自然並不是跟我們無關的、遙遠的蠻荒,而是在我們日常生活裡;更重要的是,我們也將發現包含暖化、人畜共通傳染病等,我們對人類行動與行動後果漠視,已回過頭來不斷提醒我們人跟自然互動的關聯性

例如狂牛症的出現,研究發現很可能是因爲人去喂牛吃了含有死於羊搔症的羊作成的飼料所導致。這表示人類的行爲違反自然之後,自然的變異又回過頭來影響我們。▲人類行爲違反自然:例如狂牛症是因爲人喂牛吃了罹患羊搔症的羊所作成的飼料。(圖/pexels.com)

另一方面,動物在我們日常生活中,常被視爲「一種愛好」。很多人會說:「你喜歡動物,所以關心動物很自然;我不喜歡動物,所以動物跟我沒什麼關係。」我很想打破這樣的思維,因爲動物不是像看電影、愛看書這樣的一種嗜好,而是無論你喜歡或討厭,它都與我們的生活勾連在一起,都存在我們所有社會網路當中。不管寵物動物園、經濟動物、動物貿易走私等等,也都不斷重新定義挑戰我們過去以爲「動物好好待在自然裡就好」的假設。▲爲什麼小海獅離岸那麼遠,奄奄一息倒在馬路邊?(影/華盛頓郵報

「動物自然位置的假設」被擾亂跟挑戰,已經可看到越來越多的例子。兩年前美國民衆發現有隻小海獅以奄奄一息的姿態倒在他的車子旁邊,這當然是非常突兀且讓人驚駭的組合──爲什麼海獅會離岸那麼遠,在大馬路上出現?

這還不是最令人驚訝的部分。當小海獅被救援後發現,牠是被收容中心先前救援過、野放過的海獅,沒想到牠又回來了。

不管牠經過什麼過程,爬回馬路的背後都意味着,牠已經失去海里的謀生能力。這是一個海洋環境劣化警訊,食物的匱乏,讓獵食技巧差的小海獅無法靠自己能力維生,最後爬回陸地。 ▲闖入香港童裝店的驚慌小野豬,這樣的案例越來越多了。

香港野豬闖入市區,也是蠻典型的案例。畫面裡的小野豬闖進一家童裝店,牠驚慌地想找路逃走,小野豬跟穿着童裝的兒童形象,形成滿詭異的組合。香港這種案例越來越多,去年甚至發生兩隻野豬跑進停機坪的事件,後來一隻被撞死,一隻跳海了。

像這樣所謂的「入侵」,也都是一個訊息,告訴我們──「動物應該待在跟我們生活無關的荒野裡」,這樣的想像,其實是不成立的。野豬的案例之所以特別,是因爲香港空間太緊迫、太壓縮,所以人與動物生活空間的重疊狀況越明顯,造成動物的存在感也越強烈。香港越來越多這樣的案例,其實並沒有這麼奇怪,因爲野豬真的就「住在大街旁邊」而已。

我去香港訪問過一個主張以通報取代獵殺的團體「野豬關注組」,他們會帶野豬去野放。他們說,「野豬並不是翻山越嶺特地跑到童裝店裡,而是牠本來就住在附近啊。」

他的答案讓我震撼的是,我發現像我這麼瞭解動物的人,腦袋裡的「想像地圖」,也還是把野豬放到很偏僻的深山裡去。也就是說,我們對動物自然的假設非常根深蒂固,很難從觀念體系重新說服自己,「動物就在我身邊」。

因此,我們必須重新理解「自然的假設」到底是什麼,才能去想像我們有無可能開啓一個新的動物空間的邏輯。(待續)★本文由「動物當代思潮」提供,詳細精彩內容,請看《牠鄉何處?城市‧動物與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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