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維TW／第三軌　撐不起兩岸關係

文／牛淚

如果說兩岸間陸委會和國臺辦的官方溝通交流爲第一軌，海基會和海協會兩個得到官方授權的「白手套」機構的溝通交流爲第二軌，那麼其他機構之間的溝通交流，我認爲都可以歸入第三軌。

第三軌是個非常廣泛的概念，它涵蓋從經貿到旅遊、學術和文化等相互交流的各個領域。比如臺灣海峽兩岸觀光旅遊協會（臺旅會）和大陸的海峽兩岸旅遊交流協會（海旅會）着眼於推動兩岸旅遊業對接合作的溝通交流；國安會下屬外圍機構、由許信良接掌的亞太和平研究基金會和大陸有關基金會正在商談的溝通交流；大陸涉臺智庫和臺灣有關兩岸智庫間的溝通交流，以及不少兩岸民間協會、媒體等社團法人間的自發性交流等等，都可以納入第三軌中。

特別需要指出的是，兩岸具有官方性質的，但是和民進黨政府無關的地方政府和政黨間的交流，比如上海和臺北的雙城論壇，國共兩黨間的交流，以及金門和廈門兩個地方政府間的日常溝通交流等，也可以歸入第三軌交流。

在一軌、二軌交流雙雙停擺的情況下，第三軌交流的重要性正日益突出。事實上，蔡英文自己在兩岸問題上之所以能保持韌性，在內外政治壓力下能拒不說出九二共識，除了她的政治意識形態和所謂的「普遍民意」支持之外，另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第三軌溝通交流的存在，還不至於讓兩岸關係立刻陷入讓臺灣人無法承受的結構性僵局。

或者可以說，是第三軌交流給了蔡英文能維持兩岸關係現狀的底氣，讓她相信既能透過遠中策略和中國大陸保持距離，又不至於出現習近平警告的「地動山搖」的災難性結局。所以在蔡英文上任後的拉美訪問期間，總統府發言人黃重諺能轉述蔡英文的話說，縱然兩岸官方對話中止，卻「仍存在其他可供溝通和對話的選項」。亦因如此，即便發生了雄三飛彈誤射、火燒車等一系列挫傷兩岸關係的黑天鵝事件，及旅遊業凋零迫使業者憤往總統府前凱道抗議，蔡英文在上任100天接受電視專訪時，還能對各界要求加強兩岸交流的意見左推右阻，表示儘管「兩會」沒有正式聯繫，但「小兩會」，即海旅會和臺旅會，還在互動。

從蔡英文政治上親近美日、經濟上擁抱東南亞和南亞、策略上遠離中國的戰略規劃來說，如果兩岸關係能持續透過第三軌交流保持穩定，應該也算是部分兌現了她「維持現狀」的承諾。問題在於，如果沒有一軌、二軌加持，僅靠第三軌的交流，兩岸關係的現狀可能根本撐不下去。即便是咬牙硬撐，也會撐得非常辛苦，而且受傷害的只會是處於弱勢的臺灣。

旅遊業是受此影響最直接的產業。馬政府時期，因爲兩岸一軌、二軌交流順暢，三軌的旅遊業交流就突飛猛進，由此爲臺灣創造了2,000億新臺幣的產業，涉及幾十萬家庭的生計。但是，自從民進黨上臺以來，由於蔡英文對九二共識的模糊態度，兩岸一軌、二軌的交流被叫停，旅遊業立刻走入寒冬。數據顯示，相比前年，今年陸客團已經減少八成，從業導遊從一萬多人銳減到2,000多人，遊覽車運輸業者因此承受嚴重的經濟損失，中南部旅館住房率下滑一半，很多公司都在考慮讓員工停薪留職，甚至瀕臨裁員、破產風險。

也因爲一軌、二軌交流停滯，兩岸關係正面臨着極大的不確定性。以前，因爲馬政府營造的兩岸關係，臺灣參加世界衛生大會（WHA）、國際民航組織（ICAO）大會、亞太經合組織（APEC）領導人峰會等都頗爲順利，目前現實是，沒有了「賣臺」的馬英九政府，蔡英文政府每次都要提心吊膽，一面喊話大陸請求習近平能高擡貴手釋放善意，一面向國際社會訴說委屈，渴求美日等盟邦提供協助。而大陸方面，則趁機在邀請函對「一中」附加註釋，甚至直接將臺灣摒除在門外，而臺灣只能無奈接受。不僅如此，臺灣爲數不多的邦交國，也經常傳出要和中國建交的消息，讓國安和外交團隊臥不安席。之前，臺籍詐騙犯被遣送大陸，臺灣還能派員溝通探望，瞭解案情進展，但是現在，除了對方發來的一紙通報，臺灣想做什麼都無能爲力，政府和嫌犯家屬，只能坐困愁城。

何以如此？因爲兩岸關係本來就是政治主導性極強的，政府和執政黨層面的一軌、二軌交流不僅決定兩岸關係對抗還是合作，還會極大程度地影響和制約第三軌交流。李登輝執政時期，兩岸交流一軌停掉，二軌初期尚能勉強維持，停掉後差點兵戎相見；陳水扁執政時期，兩岸一軌、二軌交流停滯，結果不僅兩岸關係陷入僵局，還讓臺灣成爲國際社會的孤家寡人。如今蔡英文執政，一軌、二軌又因不認同九二共識被雙雙叫停，只能依靠三軌撐場，結果兩岸關係僅在幾個月內就到了天寒地凍的程度。鬼知道接下來幾年，還會發生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