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岡茶海讀初冬

初冬時節,輕寒襲來,鳥聲藏在密林深處啁啾難尋,太陽暖暖地躲在濃霧後面不肯露面。雖是冬季,卻不見蕭索茶行樹行,如道道濃墨順着起伏的山丘逶迤而去。

揣一懷溼淋淋的心情,與冬天相約,去貴州省茶海之心”的鳳岡田壩,去聽雨、去品茶、去讀冬。

這裡的茶樹並不是想象中的一片茶海,沒有碧浪翻涌地向遠處鋪去的風景,而是茶林松林相互交錯,聯袂出場,一起用生動和美妙註解着這裡的冬天。茶林中楓樹紅得火烈,用奔放的顏色渲染着冬天的精彩。

剛進茶區,一個叫“九堡十三灣”的地名一下子吸引了我,我急急登上一座觀景樓,四面張望,想找到“九堡”在哪裡,“十三灣”在哪裡。可是,我伸酸了脖子也沒看出個眉目來。同行的朋友告訴我,要去一個叫仙人嶺的山上,凌高一覽才能讀懂大山奧妙

正欲上山時,一陣小雨從松林那裡瀝瀝而至,與一行行茶樹耳語一陣後,又悄然退到大山裡了。我們擔心雨會再來,便選擇在一家茶莊坐坐,這家茶莊很古典,青瓦曲廊圍牆木樓院子裡鋪着規則不等的石板,石板之間的縫隙裡,還留存有一行一行誘人的綠色地衣牆角的一叢叢菊花枝蔓交錯,順着圍牆向上攀爬,花開正豔,涼風吹來花兒搖曳不止,一樹露珠紛紛墜地

我們置身冬天的茶林,不忍喧鬧,都想用心盡享這難得的寧靜。我們順着長有青苔石階而上,推開“吱嘎”輕響木門,進入到木房裡的茶室

主人剛把茶沏上,雨就尾隨而至,這雨來得快,給逶迤的大山來了個傾盆淋浴,如注的雨水順着屋檐流下,濺起大朵大朵的水花,一片茶海亦消失在朦朧的雨霧中。大家一邊品茶,一邊望着大雨掠過茶林的景緻,看着牆角的菊花在驟雨中紛紛飄落,花瓣隨着水流在院子裡洄游幾圈後,向着牆外流去。

女主人說話輕柔,她談到的茶與土地、茶與文化的奇妙,讓人在輕啜慢品間回想起很多茶中人事。聽衆除了我們,還有門外不停的雨和朦朧的遠山。女主人說喝茶要喝紅茶,春即陽,冬即陰,在這輕寒的初冬,正好用紅茶養胃提神,醇厚的茶香,會讓人讀懂這裡的茶所蘊藏的一切。

雨停了,山裡出現了冬天難見的豁然開朗,女主人帶我們去仙人嶺。步行穿過一片幽深的松林,松枝間的紅嘴喜鵲上下跳躍,長長的尾巴在它“喳喳”叫聲中,有節奏地翹動着,樹上的水珠松針“籟簌”落下。

地面早已積上了一層厚厚的松針,就像大山穿上了一件貼身的褐色內衣,讓人覺得滿是溫暖。由於下雨的時間久了,林子裡隨處可見的紅頭小菌,在松針層間伸出頭來,偷聽着冬天的心事……

爬到山頂,站在仙人嶺的觀景臺上,雨霧已散去,一覽山下,茶林盡在眼底,如一幅偌大的淡墨山水畫,恣意漫開。山風吹來,女主人手指山下娓娓而道:那裡叫“九堡”、叫“十三灣”、叫“仙人湖”。那顆由楓樹造型的碩大紅心,初冬時節,楓葉猩紅似火,在一片茶林中叫人驚歎。原來,這就是貴州的茶海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