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周夢蝶二三事 5

7 訪老友夢蝶

回到臺灣,除掉了白內障,急忙去訪老友詩人周夢蝶。他與我同年,早我半年出生,本來身體很強,但在元月跌了一跤,住院髖骨,最近纔算恢復。

我到他屋內時,他正躺在牀上。照顧他的是個越南女孩子,名叫阿蝶(真有緣),對他說:「周爺爺,你的老朋友來看你了。」他立刻坐起來,看到是我,很高興的說:「我可等到你回來了。」

老人與老友相見,那不是你們這些沒有老的人所能想像的,彼此的關心不是健康,不是兒女,更不是富貴名望……

我說:「你的氣色不錯啊,最近寫詩沒有?拿來我看!」

他說:「很久沒寫了,心情很蒼涼。」

我說:「不管什麼情況,要永遠保持愉快高興的心情啊,丟掉蒼涼,丟掉鬱悶,多看美好的一面呀!」

他笑了,我說:「我來接你到我家吃飯。」

他訝異的看着我說:「現在嗎?好啊!」於是趕緊換衣服,準備跟我走。可是照顧他的阿蝶是奉命要通知周夢公監護人教授的,曾教授是研究周詩學者弟子子女熱忱負責,周詩人多幸運啊!

曾教授匆忙趕來,談到周的病況,以及不久前舉行的國際周學術講壇(不久應有專輯出版)等等。

當問到南師懷瑾先生仙去之事,周說,他已經聽說了,也聽說南老師是「自燃而死,是自己的三昧火燒化自己的」。我連忙告訴他「不是」,可見社會上各隨己願的說法太多了。

大家閒談了一陣,已經過了將近兩小時,周詩人說:「感覺有點倦,不想跟你去了。」

這就是老人。我告訴他,過幾天聯絡到老朋友們,再來接你相聚吧。他連聲說:好!好!並問我找到南老師的外甥沒有,我說:「就是林曦啊,已通過電話了,待他從南部上來再邀你相聚。」

林曦的母親溫州南氏女兒,在《點燈的人》一書中,也收集有林曦一篇紀念南老師的文章。(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