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家寶藏》掀起“文博熱”

近幾年間,伴隨以中央廣播電視總檯國家寶藏》等爲代表的文博類節目的興起,一大批文博人躍入公衆視野。他們中,有文物的發掘者、研究者修復者傳播者,他們自稱是看門人面壁人、守陵人……他們在節目中用充沛的情感,盡情表達職業的驕傲與榮光,且每一次都能直擊觀衆的心。

節目組供圖

不久前,#給兵馬俑拍照的人#刷爆全網,文物攝影師趙震因爲在《國家寶藏》中的一段真情流露,引來無數人爲他豎起大拇指。作爲近距離凝視過每一尊兵馬俑的人,趙震認爲自己擁有全世界最棒的工作,因爲“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陶俑,而是祖先”,有一次拍着拍着,他看見一尊俑的臉上有指紋,什麼是“一眼千年”?就在同一個位置,2200多年前製作兵馬俑的工匠似乎剛剛離開,而趙震就踩在他的腳印上。

趙震在講述中習慣性地雙手合十,數次哽咽。爲了等到最合適的自然光線,他甚至會等上一年。每次下坑拍攝之前,他會“沐浴更衣”,這不是矯情,而是一種敬畏,因爲兵馬俑坑就是他的神殿。他自稱是“守陵人”,守好博物館這份沉甸甸的家業,即是守護中華民族家底,更是守護人類文明的家底。

001號講解員張國立問了趙震一個問題:假如有一天你可以和這些秦俑對話,你會說什麼?趙震的回答讓衆多觀衆瞬間淚奔,他回答道:“真到那一刻,我可能一句話也不說,只是走過去牽着他的衣角,哭得像個剛找到大人的孩子一樣。”

如果說工作之於趙震像是“朝聖”,那麼對於在西安碑林工作的講解員白雪松來說,上班就像“上朝”。

“你來西安碑林看看,從中國第一位有作品存世的書法家秦朝宰相李斯開始,東晉王羲之,大唐顏真卿柳公權歐陽詢虞世南褚遂良,宋朝蘇東坡黃庭、堅米芾,元朝趙孟頫,明朝董其昌祝枝山,清朝劉墉鐵保傅山……幾千位華夏最頂尖的書法家書寫的名碑墓誌,簇擁着石臺孝經。“我在碑林走一走,經常會起一身的雞皮疙瘩,因爲這麼多偉大的人物都是我們的同胞,我居然跟這麼牛的人流着一樣的血,有一樣的價值觀,真的是爲中國人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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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安碑林工作近十年,白雪松講解石臺孝經講解了快一萬次,但是他待不夠,也看不完。他還是一名優秀的網絡主播,憑藉“國寶名碑脫口秀”淘寶直播,一夜之間吸引了兩百萬人次的觀看。他說:“中國的歷史文化知識那麼多,很難用有限的生命去擁有這些無限的知識,所以我覺得,碑石都這麼高大就對了,這是我們老祖宗給我們留下的寬厚的肩膀,就是讓我們踩在上面,哪怕能稍微省一點點力氣。”

白雪松出生於1987年,比西安碑林小整整900歲。他30歲那年,主持了西安碑林930週年的慶典。在來碑林之前,他對壽命沒有多大的期許,但是來了之後,他希望自己能活到100歲,“因爲我100歲的時候,碑林正好1000歲。我就算爬着,也來看一眼,因爲那一年的碑林一定比今天更好!”

必須說,在這一輪“文博熱”帶起的公衆對文博人的關注之前,絕大多數人對於這份職業有極大的偏見。一方面,大家覺得這份工作相當神秘,另一方面,擔心他們生活清貧、工作難找。

考古工作是展示和構建中華民族歷史、中華文明瑰寶的文化工作,也是在探索未知、揭示本源中具有重大社會政治意義的工作,考古可以用事實回擊對中華民族歷史的各種歪曲污衊,探討符合歷史實際的人類文明特別是中華文明的認定標準,爲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增強文化自信提供堅強支撐。與此同時,每個博物院就是一所大學校,它們能讓我們謹記歷史的挫折和教訓,少走彎路、更好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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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樊錦詩先生1963年從北京大學畢業後,千里迢迢地去往大漠深處,用半個世紀的時間“面壁”敦煌。從青絲華髮,這位出生優渥的江南姑娘、才華橫溢的天之驕子,從常書鴻段文傑這些用生命守護敦煌的前輩手中,接過信念的長明火炬,在惡劣的環境裡埋頭苦幹。她在《國家寶藏》中堅定表示:“如果有來生,還是那句話,我爲莫高窟奉獻一輩子是值得的,我無怨無悔。”

三季《國家寶藏》,讓我們看到了很多顆滾燙的赤子之心。所謂熱門冷門,都是用世俗標準界定的。表面看來,文博人要撇開外界的喧囂,凝神靜氣地在“冷板凳”上度過漫長時光,忍受枯燥、寂寞和平凡,那是因爲大家沒有看到他們心裡的火、頭頂的光。

當我們放眼望去,並不止是文博人,北斗組網、嫦娥奔月、蛟龍入海、天眼巡空……在許許多多了不起的中國成就背後,所有用平凡寫就偉大的人們,無不是在用安靜對抗浮躁,用沉澱對抗淺薄,用熱愛對抗孤獨。什麼是世界上最棒的工作?如此,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