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猩猩「阿財」在屏東上大學　重建傷痕累累的玻璃心

文／李安君

看到李安電影《少年Pi的奇幻漂流》裡的紅毛猩猩，我想起了住在屏東科技大學裡的「阿財」，一隻20歲的紅毛猩猩，也算是一名大學生。小時候的他好可愛，人類買了牠當寵物飼養，但長大了，怕傷人，關在小鐵籠裡，還任其風吹日曬，慘痛的經驗讓阿財患了自閉症，後來被送到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大哥哥大姐姐協助他交新朋友，但看似壯碩的阿財卻有一顆早已傷痕累累的心，常常獨自躲在小角落療傷。▲「我很醜！可是我很溫柔…」各位好，我是阿財，人類看我們小時候好可愛就買來養在家裡，但長大了之後就不管了，幸好屏科大的大哥哥大姐姐對我們很好，陪我們成長，給我們醫療，還給我吃紅蘿蔔，現在我的朋友很多，心情很好，要來看我們喔。（左圖／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提供．右圖／記者李安君攝）這是阿財的前半生；2008年，我去屏科大看這位「大學生」，透過鐵絲網篩洞，看到他清澈的雙眼，我看着阿財，他也望着我，他的前半生被人類給耽誤了，牠的後半生也得靠人類協助修補破碎的心。照顧養育員告訴我：「我很喜歡阿財，也心疼阿財；這裡的動物都有屬於自己的一場精彩卻也驚心的生命故事…。」牠們生命中的哀愁與美麗，與人類的無知和愛心有關。

除了阿財，還有一隻原本叫「阿吉仔」的紅毛猩星，主人販毒，生活不正常，也是看嬰兒時期的阿吉仔好可愛而非法購買，他不知是怎麼對待阿吉仔，導致牠有毒癮，也有酒癮，一隻眼睛有白內障，腸道也被切掉1/3，送到收容中心時瘦巴巴，屏東科技大學保育類野生動物收容中心主任裴家騏說：「瘦弱的牠被送來時，我不覺得他可以順利長大，大家花了好多時間和耐心與醫療，牠的生活目前一切正常。」

▲我阿吉仔，人類給我喝酒餵我吃毒，但也是人類幫助我戒毒，協助我長大，還是很謝謝你們。（圖／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提供）「無爪」是一隻馬來熊，人類看牠小時候好可愛，帶着一種莫名炫耀的心理私自進口飼養，但怕他傷人，把牠手上十指的趾骨全給手術刻意切斷，「這下子你就不會抓傷人囉。」主人這樣想，把牠取名爲「無爪」。裴家騏說，「馬來熊天性脆弱而敏感，牠的遭遇肯定讓牠非常難過！」

「其實很多受創嚴重的動物來到這裡，我們即使給牠自然度很高的環境，也做心理治療，但受傷後要恢復，並不容易，仍會緊張，在小角落來回移動。」我站在「無爪」面前，聽着屬於牠悲傷的生命故事，牠靠着鐵絲網和我對望，就人類的感覺，我認爲他敞開心胸，願意與照養員以外的人做些溝通，但這是我的想法，無爪是這麼想的嗎？或許牠想的是：「人類啊，爲什麼要下手傷害我！」

▲我是馬來熊，我的趾骨被人類刻意切斷，說我這樣纔不會傷人，可是我從沒有想要傷人的意思啊。（圖／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提供）琉璃金鋼鸚鵡波波則是自殘，把自己的腳指骨咬掉一半，牠甚至把同伴咬死，自認深愛着牠的主人沒辦法，送到收容中心時說：「我很愛牠，每天抱着牠睡覺，努力呵護波波。」裴家騏說，金鋼鸚鵡要的其實是團體生活，牠天性要咬泥土，要啃樹枝，藉此補充礦物質，但主人的「呵護」導致波波情緒緊張，因而做出可怕的自殘動作，「所謂的疼愛，那是人類所想的，對動物來說，那種疼愛反而是強大的精神壓力。」

▲主人很疼愛我，給我吹冷氣，讓我吃好料，可是我不習慣這樣的生活，得了憂鬱症，把自己的腳趾骨給咬斷，右邊是我在屏科大的好朋友，謝謝大家關心我們。（圖／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提供）長臂猴球球的主人陳小姐也好愛好愛牠，住冷氣房，吃好東西，養到十幾歲，怕牠咬人，只好戴上類似美式足球員的「安全帽」，防止牠傷人。但球球的問題愈來愈多，主人只好送到收容中心，檢查之後發現牠有脊椎側彎的問題，「因活動都在室內，沒有照射陽光，導致骨骼發育不正常，所以體型也特別小。」

「球球到了這裡之後，幫牠把安全帽拿掉，也讓牠正常在戶外活動，還協助牠認識新朋友，和其他長臂猿有互動，球球應該是很開心，會唱歌（發出叫聲）了。」裴家騏說，球球主人長期捐款，蓋房子讓球球和其他動物也能 有好的生活環境，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主人。」

▲我是球球，因爲原主人沒讓我曬太陽，骨骼發育不全，脊椎側彎，所以我長得比別的長臂猴還要嬌小。（圖／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提供）阿財、阿吉仔、無爪、波波、球球…一隻動物，一場生命故事，這裡總共有一千隻動物，光紅毛猩猩就有23只，屏科大接受預約參訪，透過照養員的解說，瞭解尊重生命的重要，也理解環境教育的必要性。屏科大保育員對每個動物的故事都如數家珍，根據不同的性格給予溫暖、保護與醫療，這裡的環境乾淨整潔，該有的設施，都儘量提供，每隻動物也都有屬於自己的空間；目前仍財源拮据，歡迎參訪之餘也等待捐款，讓動物們有更好的生活環境。

接下來，我得講講嚴肅的事情，請讀者耐心看完，甚至分享。

先節錄《ETtoday新聞雲》寵物版記者林育綾採訪撰寫的新聞：臺中「天馬牧場」遭踢爆無照營業5年，放任民衆騎象龜和虐待動物，大賺黑心錢，許多家長慫恿小孩強硬觸摸動物，還放任孩童追逐駱馬和天鵝、拍打龜殼等。動物在如此高壓環境下飽受戲謔和虐待，家長無教育觀念、園方放任，政府也束手無策。

「感觀刺激」的享樂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天馬牧場的作法，其實就是以最落後、最不花精神與心力的「耍花腔」方式滿足大人小孩喜歡的娛樂效果。「如果詢問所有人，要不要愛護動物，大家都說要，問大家可以這樣欺負動物嗎，大家都說不可以，可是當牽涉到經濟利益的時候，該有的美好都成泡影。」

屏科大野生動物收容中心主任裴家騏說：「民衆總是可以頭頭是道說爲了下一代，如何如何，可是大人自以爲身體力行的時候，卻總是突槌，以天馬牧場爲例，當家長、老師帶着小孩花錢買票進場後，不自覺虐待、戲耍、欺負動物，大家都開懷大笑時，就會覺得達到娛樂效果，甚至感到『值回票價』。」裴家騏強調，要解決類似天馬牧場的問題，「除了蘿蔔（獎賞），還要有棒子（懲罰）！」

此外裴家騏指出，不管是保育類動物或是一般人可以合法飼養的動物，務必瞭解其習性、天性，「臺灣人養寵物很容易產生不當對待，所謂不當的對待並非僅指虐待，其實包括無意間讓動物吃太多吃太胖，或者給予甜食等，都是錯誤行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