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我們要變成喪屍:你會選擇哪種感染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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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膚長出黑色鱗狀物,上顎往上的臉部空腔化,腦部被一個紅色結晶核取代……這就是最近讓KONAMI讓全球玩家爆粗的新種喪屍。從《合金裝備:倖存》人人喊打的預告片來看,KONAMI在落入“喪屍題材”俗套的同時,又想盡力走出傳統喪屍形象的窠臼。

鑑於《合金裝備》系列的世界觀設定歷來走“真實系”硬科幻路線,相信這些喪屍的來歷一定很有趣,它們的主要生理特徵——皮膚組織上的鱗狀物和結晶體,似乎昭告了一個全新的“喪屍化”途徑。

“MGS”版的喪屍,身上的結晶物清晰可見

這讓我想起了《命令與征服》系列的泰伯利亞晶石感染症,這是一種來自異星的物質,對生物具有高度侵蝕性。即使是體表最淺層的接觸,它也能感染接觸者,令其令身體組織結晶化。大部分感染者會因器官衰竭而死,少數則成基因突變的異獸——攻擊欲旺盛,身體組織長出晶狀物。

泰伯利亞晶礦感染者,身體器官出現結晶化。

這會不會就是“合金裝備”版喪屍的靈感來源?

喪屍題材遊戲風行至今20年,“喪屍化”成因則各有各解構和設定,編劇不再滿足於“實驗室病毒泄露、狂人制造病毒、以及生化攻擊”這三板斧了。那麼,在過去形形色色的喪屍題材遊戲中,人類的“喪屍化”之路經歷了哪些變化,又有多少現實影子折射其中?

經典回眸一笑——《生化危機》系列引領了20年來的喪屍遊戲狂熱。

一、邪靈詛咒

“喪屍化”的最早設定還真的沒有什麼科學元素可言。1932年,世界上第一部喪屍題材電影《蒼白殭屍》(White Zombie)在美國上映,裡面的喪屍是由巫術復活的屍體,它們日復一日在巫師的製糖廠勞作,從無索求,也不會咬人,真是可憐至極。

影片的主線也不是喪屍失控危害蒼生,而是性感漂亮女主角與鷹鉤鼻巫師的鬥爭史——後者一直試圖施法將她變成喪屍版充氣娃娃,好做些不可描述之事。可見,喪屍只是一個用來襯托反派的劇情元素,連噱頭都算不上,它們的來歷自然不需要太嚴謹的設定。

早期的喪屍電影的海報

同樣的,上世紀八十年代前期的電子遊戲中,喪屍大多來自超自然世界,在一個鬼怪橫行的地方,喪屍的出現無需多解釋。至於劇情,往往是“勇者隻身闖魔窟打怪”——FC上的《魔界村》和《惡魔城》就很有代表性,前者是騎士勇闖魔王城拯救心上人,後者是獵人深入古堡驅魔。

在這兩款遊戲裡,喪屍都淪爲漫長“打怪”流程中最不起眼的“怪”,各自出現在首關的第一二幕,被玩家輕鬆碾壓過後就完成歷史使命了。就算是《勇者鬥惡龍》這類有着詳盡世界觀設定的RPG,喪屍也不過芸芸衆怪中毫無辨識度的“小怪”而已。很明顯,這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喪屍題材遊戲”,只能稱作“有喪屍元素的遊戲”。

《惡魔城》塑造了一個光怪陸離的鬼怪世界,喪屍在其中只扮演最低雜兵,戲份很少

在同時代的恐怖電影裡,喪屍們的地位也高不到哪裡去。比如1981年的《鬼玩人》:五個年輕人出門度假,夜宿深山老林一間小木屋,有人在地窖找到一本血寫的古書和一部研究者的錄音機。錄音留言提醒,古書記載着死者可經某個咒語復活,大家千萬不要跟着念那個咒語……

接下來是喜聞樂見的好奇心害死貓的情節:咒語被觸發,男男女女挨個兒被鬼附身,主要生理表現和喪屍一模一樣——脫皮掉肉不痛不死,唯一慾望就是撕咬血肉,最後挨個兒被收拾掉,滿屏的血漿,簡單粗暴有勁。導演食髓知味,在第二部又把這套路重來一遍:一對情侶外出度假,又來到一間木屋,又找到一本古書……

《鬼玩人》劇照,“鬼附身”的表現類同喪屍化

可見,用邪靈之力來詮釋“喪屍化”足夠省時省力,既然是一句詛咒能解決的事,由活人到活屍的原因和過程就不需要太多劇情鋪墊,這樣的設定,不涉及轉折因果,情節上也沒有太大空間來展現陰謀論和對人性的思考。

但這並不意味人類沒法和喪屍作更深層次的互動,畢竟魔法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讓我們稍微腦洞大開一點:如果身在一個生與死界限模糊、人類和喪屍有序共處的世界時,當“喪屍化”成爲生活日常,我們該如何自處?

電影《溫暖的屍體》,描繪了人與喪屍的重口愛戀

2002年的《英雄無敵4》給出了很好的樣本,這是系列評價最低的一代,卻貢獻了“英雄無敵”史上最優秀的劇情,亡靈族戰役《半枯半榮》的劇本尤其精彩,它塑造了一位冷酷而悲憫、詭詐而真誠的“喪屍梟雄”的形象——“半死者”高鐸斯

放心,以下內容不涉及劇透。高鐸斯原是一名人類,因一場爲保命倉促進行的施法,變成了半人半屍的“怪物”——右半身爲屍身,左半身爲人身。在逃過一場來自人類同胞的可怕虐殺後,高鐸斯終於拋棄過往,來到墳場地使用靈力召集了喪屍部隊,建國自立,攻城略地。

高鐸斯的國家呈現一種古怪的和諧:活人和死者之間相安無事,人類聚居在鄉村裡勞作,承擔稅務一如從前;喪屍冷藏在墓穴裡沉睡,隨時服兵役保家衛國。人命神聖不可侵犯,只有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的人才會補充進喪屍隊伍裡,殺人犯(無論種族)必被處決。舉個例子,一名吸血鬼軍官因飢餓到村莊獵食,被高鐸斯親手用長矛釘在地上,直到日出後灰飛煙滅。

《英雄無敵4》:半死者高鐸斯

如果不得不將一個活人“喪屍化”,則要遵循兩個原則:一是要使用志願者,二是要交付買命錢。有一次,高鐸斯急需一名新信使,於是來到一個村莊召集起村民,將一袋金幣丟在地上:“我非常抱歉,但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這袋金幣作爲我帶走生命的補償,給獻出志願者的家屬。”最後一名患了重病的男子爲了家庭捨生,自願被轉化爲喪屍,在後續劇情中也有重要戲份。

在高鐸斯的治下,越來越多人向其宣誓效忠,並將自己的孩子送去當亡靈巫師以獲取高額獎金。高鐸斯最後因爲挫敗一個滅世的陰謀而被尊稱爲“聖父”,他和他的喪屍手下們是“英雄無敵”系列中最“偉光正”的亡靈角色。

回到本節開頭的話題,你可以看到,在遊戲中以超自然因素來解釋“喪屍化”有利有弊:少了真實感,但拓寬了題材面,編劇無需受限於現實生活設定,喪屍們也可以有更多的劇情發揮——能言語和交涉,能展現勇氣和忠誠,不僅僅是充當被爆頭的對象。

魔幻風格的《英雄無敵》系列中,亡靈和喪屍們有更廣闊的舞臺

二、病毒感染

在喪屍題材電影和遊戲中,應用最廣泛的設定莫過於“病毒感染”——“喪屍化”不再是魔法產物而是一種病理機制。

這又可以細分成兩種設定:

其一,病毒源頭和感染渠道均出於自然演化結果,基本沒有人爲干預,故事裡未必有貫穿始終的強力反派,着重體現末世環境挑戰、人物關係危機,以及主人公面對茫茫自然之力時的渺小和掙扎,代表作是美劇《行屍走肉》及同名遊戲。

其二,病毒是科學的產物,其傳播擴散有人爲干預因素。遊戲史上,納粹是第一個量產喪屍的組織——出自1992年的第一人稱射擊遊戲《德軍總部3D》(Wolfenstein 3D)。遊戲的第二關,主人公得知納粹正秘密打造一支由喪屍士兵組成的軍團,於是隻身潛入研究基地,幹掉了項目負責人。此關的喪屍們身穿軍裝,可見生前是普通士兵,BOSS的攻擊方式是投擲一種藍色試劑,這應該就是喪屍病毒製劑。

在遊戲史上,納粹是首個大規模量產喪屍的邪惡集團

顯然,“人爲推動病毒感染”的設定更有利於講故事:主人公與“幕後黑手”的鬥爭可以不斷深化,病毒的機理可以進一步細化。比如《生化危機》系列,世界觀之宏大無出其右,從對病毒的分類可略窺一斑:改變生體遺傳因子的T病毒、促進無限進化的G病毒、讓母體獲得驅役次級感染者能力的維羅妮卡病毒、促進產生海洋生物性狀進化的深淵病毒……

“生化”系列走紅後,我們得以在更多的遊戲中見識更多奇怪的喪屍病毒——爲了抗衡“生化”,“後輩”喪屍遊戲的編劇們也是謂煞費苦心,要麼故意語焉不詳,模糊處理,給玩家留下想象空間;要麼就是用另一種討巧辦法:對生活中實際存在的病理作藝術加工,使之符合“喪屍化”要求。

《行屍走肉》拍了六季,步行者(Walkers)的成因至今仍語焉不詳

前者如《死亡島》,遊戲提及了一個土著部落的傳說:吃下部落勇士的屍身腐肉可以獲得不朽力量——結果部落的人都成了不明病毒的隱形攜帶者。後來,有個部落女孩逃離後進入文明社會,身上的病毒產生進化並傳播開去(女孩身帶免疫力。至於病毒的具體性狀、感染原理、臨牀表現……不好意思只靠玩家想象,像“生化”系列那種厚厚的資料設定集是沒有的,這也算是一種“朦朧美”。

後者如《求生之路》,這遊戲的喪屍病毒就是一種來自實驗室的變種狂犬病毒,感染者會表現出狂躁、攻擊欲強烈、對聲音極端敏感等狂犬病症。同時,感染者不是純粹意義上的喪屍——它們仍是大活人,纔會有着敏捷的反應和動作。不過,這種病毒又有促進感染者基因突變的能力,因此你會在遊戲中看到各種奇形怪狀的變異體,這讓你產生一種既熟悉又疏離的“距離美”感。

《死亡島》的喪屍病毒由來交代得很含糊,但各種血漿元素倒玩得很溜

既然用病毒作爲“喪屍化”的成因,那麼相對應,疫苗和特效藥也有了出場機會。事實上,雖然絕大部分喪屍電影遵循“一咬無救”的設定,但遊戲編劇卻沒法這樣幹(除了AVG風格的《行屍走肉》)——玩家操作的主人公在遊戲中或多或少會有被喪屍抓傷咬傷的遭遇,要解釋他們爲何不會變喪屍可得費點功夫。

“生化”系列的編劇就很聰明,他們創造一種新的植物,將其“問世” 時間設定在初代遊戲故事發生時,在故事背景中交代其來歷:“1998年5月21日,安布雷拉集團的研究員於《娛樂科學》雜誌上撰文,提及在浣熊市郊區山上發現的一種新型藥草,它有綠、紅、黃三個亞種,對許多已知類型病毒有很強的抗毒性,具體臨牀應用暫未開展。”這樣,當玩家在遊戲中用藥草回血驅毒時,自然不會有什麼“齣戲”的感覺。

在生化系列遊戲中主人公遇襲受傷是常態,但奇怪的是無一例外幸運地逃過了感染

這個話題可以適當延伸一下:如果你在現實生活中感染了喪屍病毒,該如何自救?我們試以最經典的T病毒爲例,它可以導致95%的感染者喪屍化(餘者可進化爲更高階的怪物),1000萬人中約有1名免疫者,主要通過呼吸道和體液(主要通過撕咬)進行感染,前者有一個持續數日的痛苦不堪的發病過程,後者可在數小時內將活人變成喪屍。

保命的關鍵是T病毒血清,遊戲中,這種取自免疫者身體的解藥出現在在浣熊市的醫院,而在同名電影系列中則已量產,我們假定它在大規模感染髮生時不難搞到吧。

要注意的是用藥的時間,早發現早治療,最晚不能遲於發熱階段。幸運的是,如果你是經呼吸道感染T病毒,可以有幾天的發病緩衝期。《生化危機1》遊戲中有一份文檔,是安布雷拉某實驗室一名管理員的日記,從中可知他從感染T病毒到“喪屍化”的時間:10天。

《最後生還者真菌感染者的發病過程,相當蘑菇

他是經空氣傳播感染病毒的,日記記載了實驗室“發生意外”,但沒有引起太大騷動。意外的第一天,他沒有任何不適感;第二天,身上開始發癢;第三天,背上長出膿包;第四天,膿包擴散到腿部;第五天,膿包擴散至全身;第六天,膿包處皮肉鬆弛軟化,甚至一抓就脫落;第七天,開始發燒;第八天,持續發燒;第九天,高燒退了,但智力已經受損,食慾變得旺盛(開始偷吃狗糧);第十天,理智喪失將盡,殺人併吞食。

你可以把這看成一份T病毒感染病理分析,從中可推測,病毒侵蝕腦部是在感染後期,以發熱階段爲界,前期損傷的是身體的免疫系統,如果你太遲才使用血清,就算救得回來,智力的損傷也是永久性的。

此外,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來判斷否感染病毒:看看身體有無盜汗並伴有難以抑制的痕癢感。這是結合上面的案例,還有《生化危機2》裡一篇下水道管理人員日記總結的經驗。該日記清楚記載了一名搬運工的異常:“聊天的時候他一直在流汗,還不停撓癢,到底得了什麼病?”由此可見,如果你同時出現上述兩種症狀,可要小心了。

連大象這種體型龐大的動物,也躲不過T病毒的侵蝕。

如果說遊戲教會了我們一件“可能有用”的常識,那就是對喪屍的最有效的攻擊方式——爆頭!

三、寄生入侵

對於寄生蟲,相信你我一定不陌生,蟎蟲、跳蚤、蛔蟲、腳癬真菌……這些討厭的小東西已經入侵人類生活很多個世代了。

由寄生生物引致“喪屍化”的設想,既有現實的影子又充滿狂野的想象,讓人目眩神迷。目前,已有的遊戲可歸類出兩種構想:一是動物寄生,代表作是《生化危機》(4、5代)、《喪屍圍城》等;二是真菌寄生,代表作是《最後生還者》(俗稱《美國末日》)。

“生化”系列的寄生蟲名爲Las Plagas,4代的感染者被稱爲嘎吶多(西班牙語“家畜”),5代的感染者被稱作馬基尼(非洲土語“邪靈”),下文統一稱爲寄生蟲喪屍。

“生化4”中,Las Plagas以蟲卵的形態進入人體,經過數日發育成熟,最終控制感染者的神經中樞,將之傀儡化。“生化5”中的Las Plagas(二型),更可在成蟲狀態感染——直接從口腔進入,撕開食道附着於脊髓上,短短几分鐘即可控制宿主意志。初始型寄生蟲的感染還有救——用放射線照射身體殺滅幼蟲,改進型寄生蟲的感染完全無救。

這樣的寄生蟲喪屍,大腦和身體組織未受損壞,因而能保持人類水平的智力、身手和外貌,能使用工具和武器(甚至能駕駛摩托車),也保留了一定的語言能力,相互間能進行協作。不過,它們已喪失了自我意識,會無條件聽從上級感染者的指令,有痛覺卻不怕疼痛,可以毫不畏死。

寄生蟲入侵人體,口器觸手化

那麼,在現實世界中,寄生蟲真的能控制宿主的意志嗎?有部分是可以的,在神經系統結構相對簡單的昆蟲身上較常見。比如,鐵線蟲,它的成蟲是水生的,幼蟲卻寄生在陸生的蟋蟀或螳螂體內。當發育完全時,幼蟲會釋放一種化學物質,驅使寄主瘋狂尋找水源,最後一頭扎進水裡淹死。

鐵線蟲從螳螂腹部破體而出

遊戲中,Las Plagas寄生蟲除了控制宿主意志外,還能誘發基因突變,比如變異巨人,這有一點科學的影子嗎?是有的,美國密西西比河有一種吸蟲,能鑽入蝌蚪體內寄生,蝌蚪發育成蛙時,會多長出幾根畸形的足肢。這種基因突變遠遠沒有遊戲中的異變風光,可憐的青蛙拖着畸形的身體行動困難,很容易被鳥類捕食——這是吸蟲的最終目的,它可以在鳥兒的體內完成最終發育。

因寄生蟲入侵而畸變的青蛙——讓我們想起KFC的傳聞

Las Plagas寄生蟲對人體的恐怖改造,還在 “生化4”的反派之一克勞薩身上充分體現。克勞薩自願接受植入改造,在與主人公里昂的戰鬥中,寄生蟲從左臂突出,變異成角質利刃。

克勞薩的左手因寄生蟲而異化成刀刃狀

那麼,現實中有這種可能性嗎?寄生蟲可以取代寄主身體器官嗎?說來恐怖,生長在美國加利福尼亞灣的縮頭魚蝨(學名:Cymothoa exigua)就是這樣的生物,它是一種甲殼類,能“吃”掉魚舌並取而代之!縮頭魚蝨的幼體首先附着到魚鰓上,發育成熟後爬進魚的口腔,用前足抓住魚舌開始吸血,直至其萎縮,然後用腹肢緊緊附着在魚舌殘體上,從此代替魚舌,這是唯一已知完全取代寄主器官的寄生方式。

縮頭魚蝨已取代了魚舌,好惡心…

可見,Las Plagas的設定既新穎又有一定的科學依據,爲“喪屍化”成因提供了一個足夠有趣的樣板。但吹毛求疵地說,它有個設定上的小缺陷:從生物習性角度看,Las Plagas更像螞蟻、蜜蜂那種羣居性昆蟲而非寄生蟲。要知道,寄生蟲是沒有“集體意識”的,它的最大本能是繁衍後代,螞蟻、蜜蜂等昆蟲卻有服從集體的天性。比如,行軍蟻在逃離着火叢林的時候,會團成球體狀,把蟻后保護在中心,然後簇擁着滾過火焰,通過犧牲外圍螞蟻來保住羣落。

而在遊戲中,寄生蟲喪屍卻一昧只想將主人公里昂、艾達王殺死,對指令的服從壓倒了繁衍本能,當然這是劇情需要,所以編劇不得不在故事中加入了一份“研究者手記”加以說明:“它們(指寄生蟲)非但不單獨居住,還表現出了強烈的社羣現場,羣體意識這種習慣性從未在寄生生物中出現過,這或許是寄生蟲的一種習得行爲。”

生化4中,被寄生的村長通過病毒異化的方式實現了增高

再看看《最後生還者》,這個遊戲塑造了一種全新的喪屍形象:真菌寄生喪屍。一種神秘的真菌在人體“紮根,感染者臉部和身體軀幹陸續長出菌株,腦部被侵蝕喪失理智,只剩下對血肉的渴望。這種真菌有兩種傳播方式,一是驅動寄主撕咬活人,二是在菌株完全成熟後爆出大量孢子,在此階段真菌會將宿主殺死——你在遊戲中會遇到必須使用防毒面具的地方,“毒孢子霧”盡頭往往有一具菌落繁茂的人類屍骸。

《最後生還者》裡,被真菌感染的人類,最後會變成嗜血的喪屍(應該是蘑菇)

感染者(The Infected)——《最後生還者》

黑光變異體(Blacklight)——《虐殺原形》

是不是讓你立馬想起了蟲草菌?這是一種是寄生於蝸蛹蛾科昆蟲幼蟲體上的子囊菌,它的孢子是極其細微的針狀體,落在幼蟲體表後長出芽管,刺入蟲體。對不幸的宿主來說,這是一個“安樂死”過程——蟲體生長被抑止,肉身的養分被汲取,菌絲漸漸遍佈全身,直至死去,變成一株名貴藥材——冬蟲夏草

如今,因產量與需求量的差距太大,聰明的國人已培植出替代品“蟲草花”,這是未經過寄生環節而成熟的蟲草菌——自小長於與幼蟲身體營養成分類似的人造培養基。至於藥用價值是否一樣,這個就見仁見智了。

人工強行冬蟲夏草

自然界中,像《最後生還者》裡表現粗暴的真菌也是有的,幸好危害對象是螞蟻,只在南美洲的熱帶雨林被發現,已在地球上存在了4800萬年。它感染螞蟻之後,會釋放出某種化學物質擾亂其神經中樞,令螞蟻“性情大變”,離羣獨索去尋找適合真菌繁衍的環境。

如果這只不吃不喝的螞蟻沒死在路上,最後會來到一片在高處的新鮮葉子上。這時,真菌會釋放某種物質,意思是“你可以死了”。於是,螞蟻在痛苦狂亂中迸發出如喪屍般的咬合力,死死咬住葉脈,死在其上。真菌菌株繼續在螞蟻屍身內生長,最後破體而出,居高臨下散播孢子,感染更多的螞蟻。

被真菌寄生致死的螞蟻

四、輻射變異

現實生活中,輻射是最容易引致基因突變的途徑——高能粒子(如α、β、γ三種射線)進入細胞內,打斷化學鍵(使離子或原子相結合的作用力),改變DNA分子的結構,使之變異。因此,也有許多電影和遊戲編劇選擇以輻射變異作爲喪屍的由來設定。

“現代恐怖電影之父”喬治·A·羅梅羅的成名作《活死人之夜》,是現代喪屍電影真正意義上的開山作,使喪屍得以脫離詛咒的套路,成爲全新形象的銀幕怪物。影片中的“喪屍化”成因正是輻射——有一顆從大氣層墜落的衛星帶來神秘的宇宙輻射,令墓穴裡的死者復活並散播殺戮。

死靈變異體(Necromorphs)——《死亡空間》

至於遊戲史上,知名度最高的“輻射喪屍”則是《輻射》系列中的“殭屍”。它們因暴露在高濃度輻射中,變成了一副“乾屍”的模樣,還獲得了不知可延續多少年的壽命(不再因身體器官衰老而死)。

注意,這個遊戲中,“殭屍”不等於“喪屍”,最最重要的區別是,它們保留着完整的神智與智力——不但不會無腦撲人,反而因爲長壽而顯出見多識廣的睿智。沒錯,在《輻射4》的芳鄰鎮,一位名叫漢考克的殭屍還當上了鎮長。

只有神智不正常的“狂屍鬼”,纔有傳統“喪屍”的樣子,這是因爲被輻射侵蝕了腦部,變得癲狂而極具攻擊性。不過,“狂屍鬼”對血肉沒有興趣,它們只是單純喜歡攻擊活物而已,也不具備把受害者變成同類的特性。

《輻射4》裡的殭屍鎮長漢考克

那麼,真實世界中,輻射可以造成“喪屍化”變異嗎?或者說,會不會產生類似《地鐵2033》的怪物?

幸好,並不會。輻射造成的基因突變是無序的,這和生物在漫長進化過程中因應環境變化而作出的調整是不同的,這種變異是不利的,通俗來講就是“癌變”。舉個例子,鯨和海豚原本是陸生動物,後來在入海生活的千百萬年間,前後肢漸漸演化成魚鰭狀,這是進化。如果一條鯨魚忽然長出幾條腿,這樣的突變是致命的。

所以,你在網上看到的“切爾諾貝利變異食人巨鼠”是地攤文學產物,科學家在當地找到的“變異生物”,主要是某部分器官殘缺或畸形,沒有整體巨大化的情況,更別提有什麼異於尋常的捕獵能力了。

除非輻射來自地球以外的未明物質,這樣就能跳出現有的物理和生物定律,《使命召喚》系列的殭屍模式劇情就是這麼幹的,這次還是納粹“背鍋”:1945年,納粹在隕石中找到了一種未知物質“115元素”,它具有放射性而且半衰期極短,能令死屍復活(對活人無效)。劇情中,“115元素”輾轉德國、太平洋島嶼……於是戰火連天的陣地上有大量陣亡士兵復活成喪屍。不過,受限於“只能經輻射源變喪屍”的設定,COD版喪屍也沒有次級感染能力。

《使命召喚》裡的喪屍模式

再提一句,在今年6月8日,“115號元素”真的問世了!國際純粹與應用化學聯合會(IUPAC)宣佈,美國和俄羅斯的科學家聯合合成了一種新元素,命名爲Mc。這是一種人工合成的放射性元素,原子序數是115,屬於弱金屬之一。目前,雖然還未能通過化學實驗來驗證其特性,但可以肯定的是——它絕對沒有“喪屍化”的奇妙功能。

事實上,輻射變異是相當沒有科學含量的“喪屍化”手法,“輻射”系列都沒法自圓其說,以致於出現“一個小男孩被困在冰箱,變成殭屍不吃不喝幾百年來,唯一的慾望是回家”這種狗血情節。輻射喪屍的概念一直流行,恐怕和西方人在冷戰時期的核恐懼意識,以及現代人對後工業時代文明的不安感有關。

但願遊戲中這一幕不會成真

結語

所幸,我們的世界尚算安全:沒有居心叵測的亡靈巫師,基因武器也處於嚴格掌控之下,浣熊市那樣的悲劇不大可能發生在你我身邊。

不過,要警惕,人類正變成另一種“喪屍”——如果你全文讀到這裡,你大概有5分鐘是這樣子的:低着頭,不言語,這種狀態是不是已成爲你的日常?

這是“手機喪屍”。舉個例子,現在很多人聚會時,也是各自玩手機,這跟遊戲中的喪屍沒多少區別:雖然羣體出動,彼此卻無交流。所以,讀者諸君也請警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