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週刊/金馬女配角6分鐘謝詞 道不盡40年風浪

呂雪鳳靠着《醉.生夢死》奪下了第52屆金馬獎最佳女配角,在頒獎舞臺上,她幾乎謝了能謝的所有人。對她來說,40多年的藝界人生,就算是條歹命路,還是感恩:「它給我痛苦,卻給了一條活路,要感恩!」

第52屆金馬獎21日舉辦頒獎典禮銀河星輝圍照着典禮舞臺,兩側柱上圓形黃燈如明月高掛,精心架設的弧門拱線優雅流暢,總之這舞臺被打造得華麗又莊嚴。大器!但是等到最佳女配角呂雪鳳上了臺,氣氛卻瞬間僵了。

謝詞一說說了6分多鐘,越講越激動,一手緊握沉甸甸的獎座,另一隻手在空中比畫,東拉西扯謝了一卡車的人,連片姚經玉都被來來回回重複謝了4次。於是嘴巴歹毒點的人罵她三八,個性溫和點的,臉上笑意也瞬間凍結,畢竟在大雅之堂,這位「大媽」放肆至此,實在太不體面。

「以後可能沒機會上臺」把握機會致辭,被噓也不在乎

但是對呂雪鳳而言,「體不體面」這種斯文事纔不重要,此女自認臉皮極厚,「我本來就沒『麪皮』、沒形象、也沒包袱。」她咧嘴大笑,即使身着緞面洋裝,到底還是個草根人物:「我就是來陰的,不諱言,我需要版面,上臺前我有在算,前面每個人都說不到一分鐘,我想我應該有多一點時間,因爲這次說不定是我最後一次上臺,以後不見得有機會!」(陳奕迅:永遠當作只有一次機會 抓住最美的瞬間)

然而她致辭長則長矣,「我如果不說,誰知道我們的燈光師病了、被擡着也來拍片?」她深諳生命並不偉大、演戲也不甚高級,有些事,她還是非講不可;有些人,她更不能不謝:「偶爾可以上臺,我知道自己隨便說一句感謝,被謝的人都能感到窩心。」她笑得連眼睛都瞇起來。

「呂雪鳳式的搏版面」並非爲了自己,她只是要傳達更深刻的謝意,就像她的演技和她的生命那樣,比起風風光光的形式,她更像疾風勁草姿態柔軟質樸,卻強韌有力

「沒有她,這部片就不成立」侯孝賢盛讚她,就算兩場戲沒臺詞

呂雪鳳靠張作驥執導的《醉.生夢死》拿下金馬女配角獎;聊到這部片,侯孝賢含了口煙說:「張作驥應該要多拍片。」他再吐了口煙問我:「呂雪鳳演了幾場戲?3場?」我回答:「4場,有2場沒臺詞。」侯孝賢眉眼擠了擠說,「沒有她,這部片就不成立。」(李淳李安:導演是神,演員是人)

在《醉.生夢死》中,呂雪鳳曾是戲班花旦老公拋家棄子,她爲生活當了媽媽桑,年老色衰成日買醉,兒子一個是同志,一個遊蕩在街頭現實情感上巨大的壓力,讓她終日醉溺紅塵,生命萎縮成卑微的殘渣,粗魯又潦草。儘管戲份不多,她在片中又失去生命,但她如同幽魂、又像首悲歌,在畫面缺席,卻又無所不在。(許瑋寧突破心牆 釋放生命正能量)

呂雪鳳「表演」經驗超過40年(編按:呂雪鳳5歲起就跟着戲班到處表演),但她一直到2010年,才正式參與電影演出,問她如何能演出如此韻味?呂雪鳳說:「那是真實人生的歷練。」《醉.生夢死》裡殘酷的悲劇,離呂雪鳳的人生其實相去不遠,「說起來玄,你都不信!但有些事,我親眼見到。」死亡、貧窮對她來說是稀鬆平常。 (閱讀全文)更多精彩內容請參閱最新一期《今週刊》(第988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