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分析看金瓶梅 潘金蓮可能是抖M?一再通姦是「渴望被羞辱」

▲用心理學精神分析的角度看《金瓶梅》,發現潘金蓮可能是現代人常說的「抖M」?圖爲龔玥菲在電影《新金瓶梅》中主演潘金蓮。(示意圖,非當事人/電影《新金瓶梅》)

記者林育綾/綜合報導

用心理學精神分析的角度看《金瓶梅》,發現潘金蓮可能是現代人常說的「抖M」?畢業於臺大醫學系作者王溢嘉,30年前因緣際會受邀以精神分析解讀潘金蓮,沒想到後來相關邀稿不斷,甚至集結出書,在1989年出版後發行了近20刷,近來他重編該書《新編古典今看》,揭露了潘金蓮一再通姦可能是「渴望被羞辱」甚至被虐的深層心理。

王溢嘉有「鄉民古文新解始祖 aka 古人的精神分析心理醫生」之稱,大約30年前受到師大中文系的鄭明娳教授邀請,希望能爲她在《臺北評論策畫的「從古典文學看中國女性專題裡,從精神分析的觀點來分析《金瓶梅》裡的潘金蓮。

當時他從未分析過文學作品原本想以「忙」爲理由逃遁,但拗不過鄭教授的熱心盛情還是答應,寫了〈從精神分析觀點看潘金蓮的性問題〉一文(現稍事增改,更名爲〈誰是潘金蓮:《金瓶梅》裡的淫婦性事〉)。沒想到此後相關邀約不斷,當《臺北評論》停刊後,主編林耀德又邀請他到《臺灣春秋》,以「古典今看」專欄名稱繼續寫。

後來的文章多到足以出書,他分析了《紅樓夢林黛玉,也以「薛仁貴薛丁山」的故事談論「伊底帕斯情結」。若從現代網路流行用語的角度看,他所分析的《三國演義諸葛孔明可能是個「控制狂」;而《白蛇傳》的法海則有「道德魔人」嫌疑。

他在分析《金瓶梅》潘金蓮一文裡,談到故事裡頭的「性象徵」,例如借「瓢」和「棒槌」都是暗指女性、男性性器官;也提到潘金蓮不論從傳統中國或西方觀點看,都是「性過度」(hypersexaulity)的女人,旺盛的性慾(本我)與薄弱的道德意識(超我)驅使她成爲追求更多實質性高潮者。

▲潘金蓮可能「渴望被羞辱」?(示意圖/電影《新金瓶梅》)

其中一部分提到,潘金蓮一再通姦可能是「渴望被羞辱」。當潘金蓮想色誘武松不成,被武松扒衣跪在武大郎靈堂前,就要被宰殺的她居然誤以爲武松是要和她玩性遊戲,因爲在〈潘金蓮醉鬧葡萄架〉那一回裡,西門慶就是用潘的裹腳布,把她條腿綁在葡萄架上恣意玩耍,可說是兩人最酣暢淋漓的一次性演出。

而用佛洛伊德的觀點來看「綁腿玩」,其實是一種「被虐」行爲,佛洛伊德認爲不少女性之所以一再通姦、東窗事發,受人唾棄,甚至開膛剖肚,她們真正要滿足的並分亢進的性慾,而是被羞辱、被虐待的渴望。佛洛伊德曾進一步指出,性交是女性在接受男性性器的穿刺,受精也是女性卵子精子刺破(受損),月經、妊辰、生產也是讓女性受苦的折磨,被虐是女性的本質。若以此觀點來看,潘金蓮寧可受人唾罵也要如此,是爲了滿足被羞辱、被虐的渴望。

不過王溢嘉個人又認爲,潘金蓮的心靈世界或許沒有那麼「深奧」,《金瓶梅》作者蘭陵笑笑生的心思也沒有這麼「曲折」,潘金蓮的性滿足少有被虐的成分,而蘭陵笑笑生的創作應另有其他用意。他將潘金蓮當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來分析,但事實上,她只是由蘭陵笑笑生用一堆文字創造出來的幻影

〈誰是潘金蓮:《金瓶梅》裡的淫婦與性事〉一文的篇幅不小,王溢嘉提到過去許多文人雅士,都從各種角度去探討這本小說和人物,卻都很少觸及它真正的主題,也就是性的問題。他當年以醫師的身份「名正言順」來談,謙虛說依照自己簡單的心思來看,《金瓶梅》無疑是一本淫書、潘金蓮則是一名淫婦,而身爲藝術家的蘭陵笑笑生,應不會只是「志在寫一本黃色小說」而已,想描繪的是存在內心深處、一些模糊又與人生真諦有關的東西,也就是「原型」。

他認爲,在蘭陵笑笑生勾勒「淫婦原型」的過程中,自覺或不自覺地表露、宣泄了他的性幻想,同時對於所創造的「淫婦」,在「陽」的一面,給予了公式化的道德譴責;在「陰」的一面,卻也暴露了一般男性對此的懼怖。

關於王溢嘉撰寫〈誰是潘金蓮:《金瓶梅》裡的淫婦與性事〉,全文收錄於有鹿文化出版《新編古典今看》一書,該書睽違30年由重新編增,已在8月下旬發行。

▲王溢嘉《新編古典今看》。(圖/有鹿文化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