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中的老靈魂

新詩

鏡像中的老靈魂

１、回不去日常的時間

人們早晨時會到公園做做運動

人們傍晚時會到黃昏市場買買菜和肉

人們半夜時會到橋上靜靜等候

當淚水流出來，時間已過去

未曾在人們的夢河裡深寐

不回去夢，夢就永遠不存在

每天重複的日常生活裂解了時間

再過一些日子，人們見面時會忘了名字

２、不同方式的交談

人生最愜意的事是

在筆下交談，在微笑的眼神裡交談

在轉身的背影裡交談，在越境的網路交談

他每天都在用不同的方式交談

他死了，被整個世界發現

世界，翩然而來，世界

用千百種的語言跟他交談

他都聽得懂的悼詞

３、包裝老化的身體

愈外層愈有機會發生老化現象

皮膚包裝着肌肉，肌肉包裝着骨骼

我僅剩骨骼的結構矗立在

玻璃盒子裡，當作禮物

包裝紙上粘貼一紙警示語：

「小心易碎品」在你未拆開我之前

我的骨骼早就徹底碎了

４、只需要一些剩菜

我現在的需要，只剩下一些飯菜

燈在熄滅前打包我的影子

要我走傾斜的路，帶回去

手臂顯露的數條青色血管

來自心臟，卻回不去了

仰望着空空洞洞的腦

浮動的鼻子，幾乎要沉入臉裡

鏡子頻頻回望着我，我無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