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專業到底值不值得學 我們找“內夥子”聊了聊

原標題:學啥?將來做啥?關於最近很火的考古專業,我們找“內夥子”聊了聊…

日前,湖南耒陽女孩鍾芳蓉報考北京大學考古文博學院的消息引發網友熱議,在大家看來,考古可以算是比較“冷門”的一個專業。那麼,考古學專業的學生們日常學什麼呢?從事考古相關工作的人,他們的日常工作狀態又是怎麼樣的呢?

紅星新聞採訪了三位正在四川大學考古學相關專業就讀及畢業後進入考古領域的學子,聽他們講述自己的故事。

01

高二立志學考古

研究生畢業後將繼續從事考古方面的工作

今年,李孟雅從四川大學考古系研究生畢業了。出於對中國古代文化歷史的喜愛,李孟雅從高二就立下了將來要學習考古、從事考古工作的目標。“我從小學開始就很喜歡看中央電視臺的《探索·發現》節目,關於考古的一期不落”,李孟雅說。

但在高考填報志願時,川大並未在她所在的省份投放歷史學類專業的招生,李孟雅只得填報與之接近的中國語言文學類專業,在大一結束時通過轉專業的方式進入川大考古系。李孟雅依然記得轉專業面試時,考古學專業的老師告訴她要補習歷史學大類大一的必修課,用三年的時間學習四年的課程,“我很堅定地告訴老師,沒關係,我有信心。”

▲李孟雅參與發掘的寶墩遺址石器,現藏成都博物館

進入考古學專業第一學期上的《中國考古學-3》令她印象深刻,李孟雅告訴紅星新聞記者,當時,老師除了講授基礎知識,還會講一些考古專題研究,古代醫學、古代天文學、易經八卦等內容非常精彩。“這種授課方式,讓剛剛入門的我看到了考古學除了嚴謹的學術研究之外,還有豐富迷人的一面,是與生活各方面息息相關的。”

大三上學期,李孟雅第一次下考古工地,和全班同學一起到成都市新津區的寶墩遺址實習。實習從2015年國慶假期後開始,一直持續到2016年1月左右結束。李孟雅告訴記者,她在工地上一共發掘了三個探方,第一個發掘了三四十釐米、已經沒有人類活動擾動過的生土,收穫不多;第二個探方發掘出了五個灰坑,也就是古人的“垃圾坑”;到第三個探方時,挖出多座墓葬

▲寶墩文化陶壺

李孟雅告訴記者,在對其中一座墓葬進行發掘時,由於墓葬內部空間狹窄,爲了防止踩壞墓葬底部的遺蹟現象,“我只能跪在墓葬邊緣上的泥水中,俯身用竹籤和刷子剔除人骨上的污泥,同時還要用海綿不時吸取滲到墓葬中干擾發掘工作的水。”李孟雅說,她就這樣跪着清理了3天,因爲冬天泥水冰冷,戴手套會限制手的靈活度,拿捏不好力度,所以一直徒手清理。再加上還要用涼水清洗髮掘出的陶片,因爲熱水會使部分陶片碎掉,造成破壞,導致手上生了幾個凍瘡,現在還留有疤痕。

如今,李孟雅研究生畢業,將繼續從事考古相關工作。談到自己當初的專業選擇,她告訴記者,家裡人雖然不是很反對,但也不支持,因爲在他們的印象中,考古學總是和“冷門”“辛苦”“工資低”“女生做不了”“擇業面窄”等等詞彙聯繫在一起。但在她眼中,考古學和經濟學、法學、物理學等學科是一樣的,希望大家能夠以平常心對待,不必另眼相看。

02

從旁聽生到文物保護工作者

“考古就是我想畢生從事的事業

雷欣怡並不是一開始就選擇考古,開始接觸考古是出於創作網絡小說的需要。據雷欣怡介紹,2010年初入大學時,她就讀於四川大學材料科學與工程學院,作爲一名工科生,本科階段她選擇的專業是無機非金屬材料

2011年春季,雷欣怡成爲了某網站的簽約寫手,每天進行網絡小說連載創作。爲了作品背景架構的豐富與嚴謹,她開始旁聽其他專業的課程,建築、文學、歷史、哲學等諸多專業都有涉及,考古也是在這個過程中走入了雷欣怡的校園生活

▲雷欣怡

在旁聽完四川大學考古系針對本科生開設的考古技術、考古學史、文物保護概論等課程後,考古的專業、嚴謹,以及當中包含的歷史與文化元素逐漸吸引住她,感覺“考古就是我想畢生從事的事業”。正是抱着這樣的想法,雷欣怡在碩士研究生階段選擇報考四川大學歷史文化學院考古系文物與博物館專業,研究方向爲文物保護與科技考古。

雷欣怡依然記得第一次下考古工地的情景。那是2015年的冬天,成都新津的一處崖墓羣出土了很多陶器、青銅器和鐵器。回想當時下工地的情景,雷欣怡印象最深的是,見識了出土隨葬品因爲年代不同呈現出的大小變化。“中國人講‘事死如事生’”,雷欣怡說,古人活着的時候家裡有炊盤竈具,死後的隨葬品也要有陶質或金屬質的餐廚模型。在早期,陪葬的竈具模型和實際使用品幾乎一樣大,伴隨時代變遷,節儉之風盛行,陪葬品的規格卻開始縮水了,“哪怕是在喪葬的問題上,社會風氣的滲透也是很徹底的。”

親自參與文物出土和保護的過程,雷欣怡感觸頗深:“我們有這樣的責任和使命:不能枉費祖先的智慧,也不能對不起後輩的期待與渴求。”

研究生畢業後,她進入成都博物館從事文物保護相關工作。雷欣怡覺得,文物保護工作是一項體現工匠精神的作業,需要細心與專注。這個過程中,她也經歷了社會對考古的觀念之變,“數年前,我剛接觸文物考古工作時,朋友最愛問考古與《鬼吹燈》《盜墓筆記》的關係。而近年來,大家更願意聽我進一步拆析“修文物”和“國家寶藏”。”

03

從被調劑到想“專精

畢業後進了廣東的一家公司

與雷欣怡提前旁聽考古學課程不同,汪勤走上博物館學專業的道路,是由於本科錄取時的調劑。在那之前,他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學習博物館學,“當時對一切都充滿好奇,”汪勤告訴記者,所以當他在2011年走進了博物館學的大門時,帶有很高的熱情。

據汪勤介紹,博物館學的課程設計中,包含了歷史學基礎課、考古學專業課、博物館學專業課三大板塊,“其中,博物館專業課傳授的方法論和研究路徑奠定了我此後的學習和工作的基礎”,但令他印象深刻的卻是兩堂關於古錢幣和古文字的課程,“課上具體講的東西已經記不清了,但老師們研究的功力讓我很難忘。”

▲汪勤

在汪勤看來,博物館學與考古學的一個區別在於,前者與人打交道較多,後者偏向於與物打交道。因此,在本科和研究生階段的實習中,他都選擇了做一些博物館展陳以外的工作。“本科是在四川省博物院實習,做一名宣講員,”那是他真正走出校園,接觸博物館運營的開端。

研究生階段則是在成都博物館文創部門實習,那時成都博物館正在籌備新館開館工作,館方希望在新館五樓的天台策劃一場服裝秀。汪勤參與的工作包括觀衆席設計、機位架設、燈光不足等,“當時爲了確保一個最佳的舞臺效果,熬了很多個夜來做燈光。”

汪勤認爲,正是在成都博物館的這次實習,讓他見證了中國新一代博物館是如何參與公衆的文化生活的,“其實國外的博物館是可以開展很多社會活動的,但國內在這方面還處在逐漸豐富的過程中。”

如今,汪勤就職於廣東一家從事博物館展陳設計、施工一體化的公司。他以“橋樑”來形容自己現在的工作。汪勤告訴記者,伴隨博物館在社會日常生活中重要性的提升,特別是2008年以後全國博物館免費開放政策實施以來,原先博物館自身的展陳部門日漸不能適應市場和公衆的需求,從而產生了對專業的展陳設計、施工企業的需求。“我現在做的工作,就是幫助博物館等機構去同設計師進行溝通,進而完善陳列大綱,確保設計工作順利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