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的末世科幻:淺談ACG中的賽博朋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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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優秀的科幻電影,無論是排行還是推薦,定會提到1999年的《黑客帝國》(The Matrix)系列,此係列又深受1995年的日本動畫電影《攻殼機動隊》的啓迪,風格承前啓後,電影導演也承認在鏡頭語言上也受到了動畫的巨大影響。

1999年的現象級大片《黑客帝國》

電影描述了的網絡黑客尼奧發現看似正常的現實世界實際上是由一個名爲“矩陣”的計算機人工智能系統控制的。尼奧在一名神秘女郎崔妮蒂的引導下見到了黑客組織的首領墨菲斯,走上了抗爭矩陣的征途的故事

這一類型的動畫和電影等作品被劃分爲“賽博朋克”式的科幻,都屬於時代思潮下的產物,那麼所謂賽博朋克風格到底是什麼呢?前段時間還有用《攻殼》這一IP包裝做FPS手遊Online的新聞,《攻殼》真的是適合FPS的槍戰作品嗎?

《攻殼機動隊Online》

賽博朋克(cyberpunk,cybernetics與punk的結合詞),又稱數字朋克,賽博朋克類題材以計算機或信息技術爲主題,通常圍繞黑客,人工智能及大型企業之間的矛盾而展開,背景設在未來反烏托邦世界。

攻殼機動隊的英文名稱是《Ghost in the Shell》——包裹靈魂的軀殼,其深度是在探究科技高度發達的未來,一旦能夠脫離肉體的束縛,用機械義肢或者完全機械化身體後,意識寄託在電子元件和數據庫以後,人類社會會變成什麼樣子,靈肉二元對立以後的真假,自我與社會矛盾問題,機械生命的自我意識,跨越了禁區的想象。

小說中此類題材最早的是1984年的《神經漫遊者》,不像有限制的影視作品,小說更加百無禁忌,有着多元化的思考層次

說完枯燥的詞根,再來看看具體的視覺風格,《黑客帝國》和《攻殼機動隊》在表面上看起來都非常的酷,這不是炫酷,是冷酷,冷暗色的基調一水兒的黑大衣黑皮衣黑皮褲,一到了夜晚就沒有別的色彩的城市,下不完的淅瀝瀝雨水,似真似假的義肢,複雜的零件構成,黑客帝國中則乾脆每人臉上都是一副墨鏡,呈現一種警惕的質感。

《黑客帝國》中的史密斯男團

賽博朋克視覺風格一:密集恐懼的城市

樓下的頹廢之窟,雨中迷離的閃爍霓虹,中國元素注入。說到這就奇怪了,賽博朋克本來就是反烏托邦的世界,有荒涼,頹廢,冰冷的黑暗都市畫面並不稀奇,在1982年的電影《銀翼殺手》裡面也是成天下不完的陰雨,而且特別喜歡拿中國元素來做背景。在1995年的《攻殼》裡面,可以看到很多這種鏡頭。

密集的中文廣告牌

鋪子一條路的街道

未來感十足的高樓下的貧民區,黑壓壓的一片

攻殼後期的作品中甚至直接植入中文普通話的臺詞,這難道這是在黑我天朝?還是在考慮中國市場?可以說在90年代還不是的,這其中穿插的與其說是東方元素,與其說是中國元素,更貼切的應該是“中國香港元素”。

由於香港的電影輝煌的成就帶來的文化衝擊,加上特殊的政治環境,地理位置,貧富差距的情況和長期殖民地帶來的各色人羣,商販橫行,拼接建築,中華風水,使得這座城市成爲“未來感城市”的最佳樣板,東方神秘力量和西方科幻腦洞相結合,包括著名的九龍城寨,就在很多遊戲漫畫中作爲背景出現。

漫畫中的假想九龍城寨

九龍城寨平均人均面積4平方,總2。7公頃,內總人口近5萬,混合民樓暗廟,黑幫,工廠,食肆毒窩罪潮的集合體,曾是英國割佔而中國行使領土主權的“界中界”、“三不管”,寨內環境惡劣,在1993年被強制拆除,但這種光怪陸離的景象確實是好素材。

當然,符合這條件的並非只限於香港一處,理論上來說只要是傳統文明與未來科技相碰撞,都能產生這種別緻的光暈,資本運作愈是發達,反差就愈是巨大。

風格二:性別淡化

在文學領域,被認爲第一部有意義的科幻小說是1818年瑪麗·雪萊的《弗蘭肯斯坦》,這位被譽爲科幻小說之母的女性著作,這真是一名奇女子,其黑暗的哥特筆觸描繪了濫用科技,人類無顧忌的貪婪惡果,這也是優秀科幻作品的最終核心——強調人性,尤其是在特殊的環境下強調人性。

轉頭來說賽博朋克,它繼承了核心人性的衣鉢,但此類故事的科技背景已經到了肉體全換,可以完全義體化的未來,性別就不重要了,甚至要刻意的淡化,男性的身材無法承擔這樣的責任,女主角則是最好的佐證

《黑客帝國》中的崔妮蒂,力量十足

日本漫畫《銃夢》裡面的少女凱麗,除了腦部身體完全金屬義體化,末世與荒涼的無機質與賽博朋克基調並出一脈

最後是《攻殼》裡面的草薙少佐,人送外號母猩猩,空輪徒手拆機甲,力能扒拉撕坦克

這些女性角色面部線條剛毅,碎短髮,性格果斷,英姿勃發,肌肉健美,拳腳甚是了得,馭槍縱炮不在話下,身體如果不再凸顯一點兩性特徵,不是緊身裝束就幾乎和男性無異,在這樣的未來,繁衍和性交是毫無意義的,人類追求的是更高的境界,肉體變成了負擔和累贅,不可靠且並非本質,真乃你我猶如隔鏡物,無非虛幻越朦朧。

風格三:複雜的生化

既然是義肢普遍的使用,甚至只保留了腦幹和腦髓,那對於複雜設計,精妙的機械結構一定得畫出來,而且到了最後也一定通過一定破壞展示出來,什麼線頭插座的都用上,掃描芯片注射溶劑不能少,不然怎麼提醒你這是科幻味十足的未來呢?

說完視覺風格再來看故事,賽博朋克的基調是反烏托邦的,那麼壓迫與反抗,陰謀和反陰謀往往就是故事的骨幹了。

有權有錢有技術的巨大惡勢力集團 VS 我們的英雄

賽博朋克的世界呈現的多是科技濫用的惡果,一手遮天的大集團總在隱瞞着某些真相,陰雲是消散不去的暗霾,被榨乾財富的城市酸雨傾瀉,完全繼承了《弗蘭肯斯坦》的調調,比如有《矩陣潛襲》裡的七大派系,《黑客帝國》裡的母體,《銃夢》裡的上層建築薩雷姆,《銀翼殺手》裡的泰勒公司,《攻殼》面對的人工智能危機。

《矩陣潛襲》中的威蘭財團派系,分支的安防大樓的卡片,比起別的作品裡的大頭,這廝算是小陣仗了,都沒能壟斷行業,更別說統治世界了。

哪裡有壓迫哪有就有反抗,對應大公司的橫行,黑客英雄就果斷的迴應了召喚,橋段可以變得很俗,也可以變得很雅,你既可以是想認知自己存在,感情匱乏的生化人,也能是ONE(唯一)的救世主,最後在光輝人性的照耀下,任務發給你,腳男一躍成爲指揮官,要知道別人是靠不住的,命運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呃,或者你的愛人手中。

冗長和晦澀的劇情

由於畫風冷暗,故事陰澀,包含的內容較多,主觀主義,唯心論,宗教,哲學,生命存在都來了,臺詞叨逼叨說個沒完,賽博朋克在影視劇上一直屬於成人級別。在《黑客帝國》三部曲沒有登場之前,1982年的《銀翼殺手》折戟沉沙,在當時並不成功。

觀衆很難一下接受那麼多的內容,興趣還沒勾起來之前,前段又比較悶,到了黑客帝國,導演很聰明的加入了大量打鬥場面,讓功夫加上了電腦特效的子彈時間,避免了高科技武器在熒幕上表現過弱的問題,倆老哥要是打槍,不到一分鐘就解決了,融合了拳腳的你來我往,霹靂啪啦的能搞上好一陣子,觀衆也哇哇大叫過癮。

世界的真僞

肉體的淡化,數據的高度模擬,陰謀論調使得賽博朋克追求更高的裝逼境界,更解放的自由,對應虛擬和真實的世界,該怎麼分別?是我思我故在?怎麼判斷我獨一無二的記憶是否只是模擬的數據?到現在黑客帝國中的錫安是否是真實的世界,影迷們仍然津津樂道的討論着,拿出各自的佐證。

缸中之腦的悖論是故事最有意思的地方,如莊周夢蝶,醒來難分辨,就拿個吃貨最愛聽的套路來闡述——

“我知道這塊牛排其實並不存在,當我把它放進嘴裡時,母體就給我的大腦發佈一個指令,告訴我這塊肉多汁又美味。”

這樣的腦洞讓人遐想,甚至有點細思極恐。

賽博朋克的未來

賽博朋克的詞根是賽博格+朋克。朋克(PUNK)代表的是叛逆精神,而賽博格(Cyborg)的本意則是生化義體——它們並不是遙遠的未來,而是早已經走進了我們的生活,尤其日本早就投入開發,不過因爲昂貴並不普及,NHK(日本放送協會)的紀錄片《改變人類的賽博格技術》就很好地整理了這方面的資料。

究竟在新世紀的未來,賽博格技術是會給人類帶來光明的技術革新,還是不可容忍的人體改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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