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挺在教室內做愛的高職情侶

翁立揚

新北市高職爆發駭人醜聞!今天多家媒體先後報導該校一對年僅15歲的小情侶竟在同學圍觀下於教室做愛,還大方讓旁人拍照錄影,活春宮秀於校內瘋傳近10天,直到一名家長髮現兒子手機內有不雅照,整件事才曝光。讓人不禁憂心,現代臺灣年輕人對「性」的態度是否出現大問題?

毫無疑問的,將這起事件記錄下來的記者們,多數是站在衛道人士立場記事,就如同臺灣老一輩史家紀錄「中國現代史」時,是站在「蔣委員長和國民黨」的立場來記事;以ETtoday爲例,處理的時候將這起事件稱爲「性醜聞」,將這對情侶做愛時由旁人所拍下的照片稱爲「不雅照」;就好比威權時代所出版的歷史類書籍,總是將溥儀日本人扶植下所建立的滿洲國稱爲「僞滿」,將第二次中日戰爭當中的日本軍隊稱爲「日寇」,將1949年之後的周恩來、鄧小平稱爲「周匪恩來、鄧匪小平」。

「醜聞、不雅、僞、寇、匪」等字眼,意味着在世界的另一個地方,還同時存在着「光榮事蹟、美觀、正統正人君子」。

通常,會將他人灌上「僞、寇、匪」等字眼的人,都認爲自己這方纔是「正統、正人君子」。

會將他人的事蹟稱爲「醜聞」的新聞媒體,自身絕對沒有做過相同的事情,而且極力反對着這樣的事情發生。

會將「情侶在教室內做愛」的外流照片稱爲「不雅照」的新聞媒體,自身絕不會在寢室以外的地方做愛,也絕對不曾讓陌生人看到「自己和伴侶做愛的照片」,而且極力反對着:情侶在寢室以外的地方做愛、情侶讓陌生人看到「自身的做愛照片」

然而,一則「有立場,而且是站在衛道人士的立場」的新聞報導,就一定是一則劣質的新聞報導嗎?一本「有立場,而且是站在蔣委員長的立場」的歷史教科書,就一定是不好的教科書嗎?

歷史書籍、新聞報導」和「文學作品藝術作品」最大的差異點在於:「文學、藝術」這個領域,無論作者是否將自身的立場反映在作品上?無論創作者是否忽視了「世界上還存在着其他的立場」?最終都有可能創作出優秀的作品;而在「歷史學新聞學」這個領域當中的優秀作品,必然不可能「專爲作者自身的立場服務」;換句話說,「主觀的歷史著作」必然是「不好的歷史著作」,而「主觀的新聞報導」也必然是「不好的新聞報導」。

客觀」的定義是什麼?筆者認爲,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主觀」加總起來,就等於「客觀」。

一部優秀的歷史著作,在紀錄第二次中日戰爭時,必然既會將蔣介石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汪精衛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溥儀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毛澤東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中國百姓、日本百姓、美國百姓、蘇聯百姓、日本政府、美國政府、蘇聯政府的立場寫進去;倘若當時,有外星人正悄悄注視着這場發生在地球上的戰爭,史家也應當將外星人的聲音紀錄進自己的著作裡,哪怕外星人的立場是「事不關己」,史家也有責任告訴後人:在外星人的視野、認知中,這場戰爭到底是怎樣的一件事情?

一則優秀的新聞報導,在紀錄「高職生在教室內做愛」這件事情時,必然既會將男女主角心聲寫進去,也會將在旁邊錄影、拍照的同學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單純在旁邊觀看的同學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當時不在場的同班同學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雙方家長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學校老師的立場寫進去,也會將社會輿論的立場寫進去,假如ETtoday社會中心的記者們自己也有立場,也可以一併寫入。

一則優秀的史學著作和新聞報導,將各方的視野、各方的感受、各方的觀點都記錄下來後,不需要針對「哪一方是正義的?哪一方是邪惡的?」下結論,因爲讀者們自己會判斷;再說,記者們有權力判決「哪一方是正義的?哪一方是邪惡的?」嗎?記者們自身的立場,也只是「世界上所存在的諸多立場」當中的其中一種;筆者從這則報導當中所看到的,是媒體擺出了高姿態,要來教化他們「認爲犯了錯的男女主角」。

以這篇http://www.ettoday.net/news/20121219/141575.htm爲例,這則報導在結尾處提到:「即使不雅照被全校光光,停學又可能吃上牢飯,但當事人的臉書上對此事支字未提,依然沉醉在兩人的濃情蜜意中。」記者們之所以將這項觀察紀錄到報導中,只是爲了突顯出:記者們主觀上所認知的「問題的嚴重性

作爲一位由國小至今都不曾追到女生的閱聽者,我真的由衷盼望,男女主角之間的「濃情蜜意」,不要被大人道貌岸然的「整肅」行動所拆散;只要那些意圖對情侶發動「整肅」的大人們不是性無能,他們必然也需要藉由自慰或做愛,來發泄他們自己的生理需求;而這些大人們自慰或做愛時,腦海中都在想些什麼呢?會不會纔剛剛「整肅」完這對在教室內做愛的男女主角,回家關起門來自慰的時候,腦海中又拼命播放着「男女主角在教室內做愛」的錄影畫面呢?!

●作者翁立揚,輔仁大學歷史系學生。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網友更多聲音與討論,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