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生晴一郎／日本的言論自由是否走向「中國化」？
▲日本多數人認爲中國沒有言論自由，但實際上多數日本人並不關心日本法律所保障的權利和自由。（圖／達志示意圖）
日本衆議院的議員選舉投票率約爲60%，其實除了像新加坡那樣對不投票的國民設定懲罰規則的國家，很多發達國家的投票率都和日本差不多。不過，我們也不得不意識到另一個問題－有40%左右的公民放棄投票權的現況。
日本投票率低迷的原因之一，是選區劃分的問題。這次衆議院選舉，我們最關注的是自民黨的安倍政權是否能取得國民的信任進而連任，以及改革保守派的希望之黨、自由派的立憲民主黨等勢力是否值得信任甚至樹立新政權。然而，選區的候選人名單不一定能反映出上述的爭論點。例如，在我所投票的東京12選區，由於策略操作，自民黨、希望之黨、立憲民主黨根本沒有派出候選人，所以只有公明黨和共產黨兩黨競爭。最後的結果是，保守派的公民不一定支持公明黨（公明黨和某個宗教團體關係密切），自由派的公民不一定支持共產黨，況且支持希望之黨的公民事實上根本沒有可以投票的對象。
另外，日本衆議院議員產生方式，除了上述的選區選舉，另有以比例代表方式選舉產生。所謂比例代表方式選舉，是各個政黨事先登錄候選人的名單，選民只選擇投一個政黨的票，按得票數就能確認各個政黨的候選人當選。但是，比例代表方式選舉的規模遠遠比不上選區選舉，不少公民認爲無法從最重要的選區方式選舉中反映出自己的信念。
日本衆議院選區選舉的方式，是在一個範圍較小的選舉區中，只有一個候選人當選的「小選舉區制度」。不少人指出小選舉區制度很難反映出民意，也可以說這是不少日本國民不願意投票的原因。但是因爲要求改善選區制度的聲音並不大，所以我們不得不把日本人的國民主權意識的脆弱性當作問題。
最近在東京的某個大學，我向110名學生徵詢關於日本和中國的言論自由狀態的意見。一般來說，在拿日本和亞洲其他國家的自由、民主化等狀況做比較時，日本人往往會把日本視爲完全民主化、完全自由化的國家。但在這110名學生中，不少學生認爲今後日本在言論自由方面將逐漸趨近於當今的中國，甚至還指出了施行《特定秘密保護法》等安倍政權下的各種限制言論政策。可見目前一些日本人感到日本的言論自由逐漸被限制。而我也認爲，不少學生意識到的「走向中國化」的現狀，也體現出了大多數的日本國民其實一直以來都無法充分理解保障言論自由的價值。也就是說，對日本人來講，言論自由不如國民的團結一致、消費文化那樣重要。
很多日本人知道中國政府以不正當的名義拘留異議人士，日本的主流媒體也經常報導中國政府對各種言論活動的壓制，但是大多數的日本人並不知道這些現狀的實際情況。例如，包括專家在內的不少日本人，都以爲在中國只要發出批判中國政府的意見就一定會遭到逮捕。然而實際上在中國各地的餐館裡，我們經常聽見老百姓罵政府，也就是說，雖然在公共領域下這樣的發言有可能被抓，但是對大多數的市民來說，這種可能性與他們的生活毫無關係。可以說，上海的白領階級跟東京的公司職員享有差不多的言論自由。
大多數的日本人認爲「中國是沒有自由的國家」，但是這樣認爲的日本人大多是中產階級，也就是平時天天上班，週末打高爾夫球或者去旅遊的族羣。他們大多對日本的核電、安保等問題沒有興趣，很少人蔘加過公民活動。我認爲他們在日本所享有的自由，無異於在中國的大城市。對他們來說，關於中國政府各種壓制言論自由的新聞，只是用來比較日本和中國文明化程度的工具，實際上他們並不關心日本法律所保障的權利和自由。
▲日本中產階級多數不關心公衆議題，也很少參與公民活動如遊行抗議，只是把中國政府壓制言論自由當作日本與中國文明化的區別。（圖／視覺中國CFP授權提供）
關於日本言論自由的現狀，最大的課題在於人們如何行使自由和權利。換言之，大多數的國民只在與言論和集會自由毫不相關的領域中活動。所以一旦執政者打算限制言論自由，日本的言論自由狀況就很容易「走向中國化」。相較於日本，我認爲臺灣市民活動熱鬧得很。關於行使市民的權利和自由，我們日本人應該向臺灣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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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生晴一郎，畢業於東京大學國文系。1987年在哈爾濱打工，開始關注中國議題，着有《找中國「草根」》等。以上言論不代表本網立場。88 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88@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