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不要惹憲兵生氣」 背後不被看見的鐵漢柔情
文／陶本和
憲兵搜索案再次翻攪出外省與本土情節，對憲兵的深惡痛恨，似乎萬劫不復，但如果撇開歷史的羈絆，從部隊中人與人、上對下的情感交流來看，時尚雜誌標題「不要惹憲兵生氣」的冷酷下，仍有幾分柔情暖意。這支鐵衛軍在鐵柵後頭，又有多少不被看見，以及不被量化的功過。
身型魁梧的夏德宇，現任憲兵202指揮部指揮官，今年1月纔到職，佔少將職缺，8月從校級晉升將官。有着精實的純憲兵背景，歷練過憲兵機車連連長，俐落平頭顯得幹練強硬，卻也有着一張慈眉善目，性情率真、一絲不苟，絕不拖泥帶水，公事場合該罵就罵、該拍桌比誰都要剽悍，是標準的老牌軍人風格；不過，私下說起話來卻毫無官威，照顧官兵稱不上慈父，倒像極了老大哥。
剛接位於高雄鳥松的「憲兵204指揮部」指揮官，第一個週末窩在辦公室把全營區「每一位」官兵的大兵手記讀完，不到兩週，在路上能叫出所有人的名字，甚至知道你在手記裡寫了什麼內容，這是他帶兵的方式，放下主官身段，可以跟二等兵坐在餐廳南轅北轍地大聊特聊。
對於馬政府急着上路的募兵制，志願役士兵招募囫圇吞棗，導致素質良莠不齊，許多阿兵哥18歲高中畢業即入伍。夏德宇非常清楚，許多人4年役期結束並不想續簽，軍方也強迫不得，但當他們迴歸社會後，沒有專業技能背景的憲兵，首當其衝面對的正是學歷低，以及找不到頭路的困境。
因此，夏德宇積極與義守大學策略聯盟，順利邀請部分科系教師進營區開課，官兵執行勤務之餘能夠上課，且在國防部補助下只需繳一部分的學費，讓志願役士兵退伍後還能拿到大學學歷。
猶記與義守達成協議當天，他露出欣慰且滿意的笑容說，不論有沒有認真上課或學到任何東西，至少4年後不想待在部隊，迴歸社會還有個大學學歷的競爭力，「這是最基本的啊」。
▼現任憲兵202指揮部指揮官夏德宇。（圖／憲兵204指揮部政戰綜合科提供）
其實，籤志願役的阿兵哥還有一種是受家境影響，高中畢業18歲男孩，簽了志願役後最少有一份穩定的33K收入，吃、住又都在部隊，對需要的家庭絕對有益無害。
不過，志願役也非高矮胖瘦、牛鬼蛇神皆可籤，還是有一定門檻。洪仲丘事件爆發，國防部在安全考量之下，規定BMI超標者，不得進行體能測驗，但是志願役若要續簽必須有體測成績。也就是說，只要BMI超標不能測驗，在沒有成績的狀況下，當役期屆滿就會被迫退伍。
一名身材豐腴的志願役士兵入伍後BMI超標，讓他遲遲不得體測，但家境又有需求下，眼看4年役期就要到期。所幸，夏德宇正好到任，不是抓來狠操一番，而是掌握狀況後，找來一名曾在健身房工作的阿兵哥擔任教練，把營區有氧健身器材集中管理，每天晨操、下午運動時間，集合所有BMI超標的官兵，進行有氧與重量訓練，同時也要求伙房餐量控管。此外，定時量體重做記錄，晚上睡前再集合，讓大夥交流瘦身心得，並閱讀相關資料。
就側面瞭解，他是隔代教養家庭，一次機會跟這位志願役士兵聊起來，疑惑爲何不乾脆去外頭找工作，擺脫每天被逼着瘦身的折磨？他沒有看我，一邊忙着手邊的事情、一邊回，「當然想出去啊，但我有個妹妹還在讀書，或許等她畢業之後吧」。
故事的結局就跟好萊塢電影公式一樣，測驗前他的BMI降到正常範圍，且順利通過體能測驗，跨過續簽門檻，至於後來有沒有過着幸福美滿的生活不清楚，但回顧夏德宇剛到部的前夕，全營上下憂心討論他的強硬作風，戲稱「204夏德宇來了，要下大雨了」，或許他確實打亂舊有官兵間互動默契與習慣，但對基層的照顧，就其身邊人士近距離觀察，絕對是心心念念，每一道命令的下達多少有其考量與意義。
這次被憲兵搜索案掃到，國防部以辦理臺北憲兵隊進入民宅調查案，未能督導教育所屬勤務紀律及落實掌握部隊行動，有失職責爲由，記申誡兩次。在社會氛圍拷打之下，就算有冤也只能苦吞，感嘆一向過度保守的國軍，這支鐵衛軍困在的鐵柵背後，不被看見的、不被量化的功過實在太多。
●作者陶本和，現任《ETtoday東森新聞雲》要聞中心記者。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更多聲音與討論，來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