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蕭敬騰都甘拜下風的雨城，在四川

比起雨天，人們往往更喜歡晴天。

但如果是住在一座年均降雨天數在200天以上[1]的雨城，這裡的人大概只能選擇雨天出行了。

煙雨朦朧是對江南印象最好的描述，但沒想到在四川盆地的西緣也藏着一座江南小城。

它就是有着“雨都”之稱的雅安。

很少有人會專門爲了賞雨前往一座城市。但“華西雨屏”、“雅州天漏”的美譽就吸引着一波一波的遊客。雅安的雨，是有魔力的。

雅安多雨，時常雲霧繚繞

雅安“三雅”究竟是哪三雅

雅安有“三雅”。即使不能一下子準確說出“三雅”具體是哪三雅，但真正想了解雅安的人，往往都仰慕已久。

雅雨就是雅安三雅中的第一雅。

“天無三日晴”說的就是雅安的雨，雅雨。雅雨之多，相關報告顯示，僅是雅安名山區年均降水量就高達1455.1毫米，幾乎月月都在下雨[2]。

如此大的年降雨量，單靠量大是不行的，還得看頻率。雅雨下得頻繁，一年之中大概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有它的出現。

但即使如此充沛而頻繁，雅雨仍然保持着與其名字相符合的一面——雅緻。雅雨之爲雅雨，雖頻繁而細膩，且雅雨降臨的時間主要集中在夜裡，入夜飄落，天明即收。

根據相關研究，雅安的夜間降水量是白天降水量的近3倍[3]。所以在當年的巴蜀地區，李商隱纔會寫下那句流傳千古的“巴山夜雨漲秋池”。

但李商隱可能沒想到的是，自己含情脈脈寫下的情詩，不僅是現在高中語文的填空題，也成了高中地理裡關於地勢的常考題。

被雲霧包裹的雅安

而雅雨中的“雨”換個音調，就變成被稱作第二雅的“雅魚”。或許正是這雅雨掉落進青衣江的周公河，養就了這名傳萬里的“雅魚”。

青衣江畔，鴛鴦在戲水

雅魚，又稱“丙穴魚”。早在唐朝，詩人杜甫就對其贊曰：“魚知丙穴尤爲美”。雅魚生活在激流之中，以鮮活水生物爲食，因而得以鮮嫩緊緻。

如果說天時是雅雨，地利是雅魚，那第三雅的雅女則徹徹底底是天地之間的人和。

雅安的姑娘，簡稱雅女。雅女生得雅緻水靈，也離不開雅雨。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如果說人體內60%的成分是水，那雅女可能80%都是由水做的。

雅雨潤澤下，雅安的空氣溼度較高，樹木茂密，森林覆蓋率名列全省第一[4]，空氣中富含負氧離子。生活在如此優質環境中的雅女，集山水林木靈氣於一身，生得水靈靈的。

雅安雨水充沛，植被茂盛

“雅女”中的“雅”是對外貌的誇獎，也是對美好心靈的稱讚。不僅是姑娘，雅安人的好客與熱情也可以用“雅”來稱讚。高呼米飯管飽的店主，一路上熱情介紹這座城市邊角的出租車司機，“雅”也是對質樸民風的讚譽。

既能賞雨，又能“吃”雨

“雅雨”“雅魚”“雅女”早已成爲人們對於“三雅”的認知。但如果假設三雅之“三”是虛詞，那雅安數不勝數的雅景和雅食，也會是其中二雅。

雅景是平原、盆地向高原交匯與過渡地勢創造的多元地貌，但這只是第一層。雅安風景更深一層的韻味，則得益於雅雨饋贈的朦朧與愜意。深入其中，才能換個視角看別樣的雨中風景。

雅安地貌複雜多樣

雨城區是雅安的老城區，這裡坐落着這座城市的標誌性建築——“雅州廊橋”。人們常常在這裡乘涼、散步、約會，或者短暫避雨。

雅安人還喜歡在河邊喝茶，一邊喝茶一邊聊天，用最洪亮的嗓音說最好聽的雅安話，就是雅安煙火氣最喧騰的時候。

小溪上的一座廊橋

雨城區往北，是著名的上裡古鎮。古鎮之名，在於保留了很多明清古建築羣落。在歷史上，穿行於南方絲綢之路和茶馬古道上的人都會經過這座古鎮，是一個重要的驛站[5]。

四川雅安，上裡古鎮一座古橋上的春色

由於雨量豐沛，雅安也成爲了一個不經意間就能遇見彩虹的城市。

彩虹常常躲在雅安的山水之間。雅安位於四川盆地的西緣，由於跨越了四川盆地和青藏高原兩個地形區，所以山地居多。雅安的山地面積幾乎快佔滿了全市總面積[6]。

其中就有，中國工農紅軍在漫漫長征中所翻越的第一座大雪山：夾金山；青衣江和大渡河兩條河流的分水嶺：二郎山；南方絲綢之路曾取道於此的大相嶺；以及繞行於山間的青衣江、大渡河、周公河。

錯落於山水之間的，則是神木壘、喇叭河、冶勒湖、龍蒼溝等風景公園，以及三月間的漢源梨花。

險峻的山地地勢

這座藏在川西的江南小城，可不止於美景。一邊賞景，一邊品食，纔是最佳的雅安體驗。

雅魚是壓軸也是頭菜。“龍鳳之肉”的美味吸引着四方食客，但不少爲雅魚來到雅安的遊客是爲了那根魚骨頭。

雅魚的頭部位置有一枚酷似寶劍的骨刺。在雅安吃雅魚，最快樂的就是挑魚環節。挑選一隻雅魚就像是開一次盲盒，只要魚挑得好，就能挑到一根形好且大的“寶劍”。店家往往會把這枚“寶劍”和一個精緻的小盒子交給食客，食客再鄭重地將“寶劍”裝進盒子裡。完成一次神聖的交接儀式，纔算真正品上雅魚。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雅安則是靠雨吃雨。雅安竹筍就是雅雨的饋贈。無論是單獨的小炒竹筍，還是竹筍與臘肉、五花肉等肉系食物相搭配，就連竹筍炒雞蛋也天然且美味。

天然清透的雅安山泉水

竹筍，是雅雨饋贈給雅安人的禮物，也是饋贈給大熊貓的美食。如此舒適的環境加上成片成片的竹林竹筍，雅安怎麼都會是大熊貓棲息的首選之地。

雅安竹筍是大熊貓的豐盛美食

漢源水果也是雅雨賜予的饋贈。在舒適環境中生長出來的水果，個兒大、色兒好、味道佳。在漢源，最熱鬧的就是水果市場。在這裡，各路商家無時無刻不在討價還價，成批水果一直在往外運輸。

雅安水果水分充足

雅雨給了雅安江南般的美景，又慷慨賦予雅安以自然饋贈。既能賞雨，又能“吃”雨，正是雅安實現了這一舉兩得。

古人爲什麼要走這條道

雨饋贈給雅安美景和美食，當然也沒有忘了文化積澱與人文厚度。

其中之一就是雅安的茶和茶文化。

茶文化的“聖山”即蒙頂山就位於雅安。據史料記載，雅安是世界上最早進行人工種茶的地方，蒙頂山上的“天下大蒙山”碑就是中國植茶最早的證據[7]。人工種茶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西漢時期，而最早馴化栽種野生茶樹的先人，就是茶祖吳理真[8]。

東晉史學家常璩的著作《華陽國志》記載着這樣一段歷史，在周武王滅紂之後，西南地區的一個巴蜀小國用當地產製的茶葉作爲禮物進貢給武王。

如今的雅安至樂山的青衣江流域地帶就是當年巴蜀小國之一的青衣羌國。這說明，雅安的茶歷史至少可以追溯到先秦時代，隨着考古發現和史料挖掘，說不定哪天雅安的茶歷史又可以往前推進好幾個年代[9]。

充沛的雨量、肥厚的土質，以及雲遮霧繞的環境，在這樣得天獨厚自然條件中生長出來的茶，加之精湛的製作工藝，自然會成爲佳品。

雅安蒙頂山上的茶園

雅安也是邊茶之鄉。邊茶可謂是老茶，距今已有千年歷史，傳入西藏之後一直便是深受藏族同胞喜愛的飲用品[10]。以雅安之茶換藏族之馬匹、皮毛、麝香、藥材等土特產品，於是形成了“以茶易馬”和“茶土交流”的漢藏貿易交流。

貿易往來踏出來的，就是我們熟知的“茶馬古道”。這是一條古人要走的道路，也是現代人想要重走的古道。

遇上下雨，行走於茶馬古道便更加艱難

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但走的人少了，路也就會被掩沒。隨着交通越來越便利，山間的“茶馬古道”也就逐漸消失了。現代人重走“茶馬古道”大多也停留在對於“茶馬古道”的相關研究之中。

從雅安出發的茶馬古道有三條，旄牛道、夏陽道與川藏道[11]。

其中的川藏道，又可以分爲“小路茶道”和“大路茶道”。“小路茶道”由雅安、天泉越馬鞍山、瀘定至康定，“大路茶道”則由雅安、滎經越大相嶺、飛越嶺、瀘定到達康定[12]。

逐漸荒廢的茶馬古道

由於川藏道跨越高山河湖，地勢險峻，不得不採用人力運輸，也成就了古道上的一個特別職業——背夫。背夫以腳力踏行搬運貨物，從而讓川藏道成爲一條最艱辛的古道，也正是因爲其艱辛成就了現今之聞名。

除了“茶馬古道”，來雅安必看的還有國寶大熊貓。提到四川大熊貓，大多數人可能最先想到的會是成都。但在四川，真正“遍地都是大熊貓”的地方，是在雅安。

居住在雅安的野生大熊貓就有300多隻[13]，“霸佔”着雅安面積的三分之一還多，也使雅安成爲了全國大熊貓棲息地面積最大的地級市[14]。

都說想要深入瞭解一個人，就要去到他出生和成長的地方。對於大熊貓也是一個道理。只有到了大熊貓的故鄉，你才能看到最原生態的大熊貓。

“乾飯啦乾飯啦”

去雅安看大熊貓，可不單單只是看大熊貓，還可以領略大熊貓的文化和歷史。雅安不僅是大熊貓的發現地，還是大熊貓的故鄉，在大熊貓國家公園中獨佔鰲頭。作爲城市名片乃至“國禮”，圓滾滾、活潑潑的大熊貓不斷增加着雅安城市的文化底蘊，也是雅安給這個世界最美好的禮物。

“我吃竹子的姿勢，像不像在吹笛子”

“吃飽了爬樓梯消消食”

“對不起，我要躺平啦！”

雅安的雨是有魔力的。

它把一座川蜀城市裝扮成江南小城，還賦予這座城市如此多的美景美食，以及深厚的歷史文化。

與其說雅安人只能選擇雨天出行，倒不如說雅安人享受着雅雨饋贈的一切。

雅安，其實是一座被雨所眷顧的雅城。

撰文 | 黑盒子

[1]雅安日報. (2007). 雨城中秋月咋幾十年見不到一次.

https://news.beiww.com/yayw1763/200709/t20070925_435180.html

[2]黃瑤&袁夢&文雯&劉自牧.(2020).雅安市名山區旅遊氣候條件及空氣質量分析.綠色科技(20),12-17.

[3]周長豔&肖安&高文良.(2015).2004-2013年“雨城”雅安的降水日變化特徵分析.冰川凍土37(06),1524-1533.

[4]雅安市人民政府.(2005).雅安市森林覆蓋率名列全省第一位.

http://www.yaan.gov.cn/xinwen/show/472dd9a4-733f-4f6e-b31f-66cbad3bbf31.html

[5]雨城區人民政府官網.(2019).上裡古鎮(國家AAAA級旅遊景區).

http://www.yayc.gov.cn/xinwen/show/28512dc7-4045-4ed8-bc6a-69813c75afbc.html

[6]雅安市人民政府.(2021).地理概況.

http://www.yaan.gov.cn/xinwen/show/ecda41c3-c9f9-4c57-b24c-1f633da39b72.html

[7]新華網.(2019).有專家認爲:雅安是史料記載世界最早人工種茶地.

http://www.xinhuanet.com/politics/2019-10/15/c_1125108149.htm

[8]雅安日報.(2018).南方有嘉木 雅安出好茶.

https://news.beiww.com/yayw1763/201806/t20180629_746567.html?time=1530593879041

[9][10]楊紹淮.(2005).雅安邊茶與川藏茶馬古道.中華文化論壇(02).

[11][12]華西都市報.(2017). 催生茶馬古道最古老的旄牛道.52-58.

http://www.wccdaily.com.cn/wapepaper/html/20170420/38421.html

[13] 雅安日報.(2020).穿越大熊貓棲息地.

https://zh.beiww.com/lyxw/202009/t20200921_938529.html

[14]雅安市人民政府.(2021).地理概況.

http://www.yaan.gov.cn/xinwen/show/ecda41c3-c9f9-4c57-b24c-1f633da39b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