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耕365/傳單不環保? 但我只想活下去

圖、文/善耕365

你是個好人,今天也要加油哦!

當你在路上遇到發廣告傳單的人,你是否會跟他拿一張呢?在2015年Yahoo奇摩有一則影片內容是一位男生在街頭髮傳單,在來來去去的路人中,有人接下傳單,有人則快速走過不迴應,但更多人選擇的是婉拒不拿,但是影片的重點則是在最後,因爲當拿了傳單、看過的人,竟然原本緊繃嚴肅的臉上,突然綻放出一絲的微笑。這張粉紅色A4的傳單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原來紙上只寫了幾個簡單的字:「你是個好人,今天也要加油哦!」因爲這一句話,讓繁囂、冷漠的都市增加了一點溫馨和人情味

或許這只是一個特別的例子,因爲並不是所有的廣告傳單,內容都會如此的令人會心一笑,大多數都只是一些商業的廣告文宣,不過這是一種最便宜、最有效的廣告推廣方式,所以現在使用的範圍仍是非常普及,但是爲什麼有多數人會選擇不拿呢?因爲「環保意識」的擡頭,當這些廣告傳單不是符合你的需求,或是內容了無新意,通常最後都會變成廢紙垃圾。有人說,當看到冒着生命危險,在馬路中穿梭的人,讓他的內心很掙扎,因爲做過類似的工作,所以知道發傳單很辛苦,如果大家都不拿的話,根本很難下班,但是另一方面又覺得很不環保,雖然只有一張紙,但是積少成多,可是很可觀的,所以不想成爲這種廣告手法的幫兇,在環保與助人兩難決擇下,大家到底都拿還是不拿廣告傳單呢?(延伸閱讀:關心公益避免按贊冷漠,你可以做得更多)

報員仍是街友的主要工作來源

其實你知道街友界裡最夯的工作是什麼嗎?根據統計84%的街友在流浪期間是有從事工作的,有92%的街友一個月收入低於一萬元,平均收入每月是5,426元;在萬華的艋舺公園,每到週末清晨的6點,就有一羣人在廣場上集合,等待得到工作的機會,不然下個星期就沒錢過活!在街友界中以粗工日薪最高,一天約可以領到1200~1500元不等,但是除了工時過長,往往一天要工作10個小時以上,而且還是負擔相對較硬的工作,所以對於身體有傷殘疾病、年紀過老,或是體力較弱的街友們,根本無法勝任,所以即使真的應徵上了這樣的工作機會,也會因爲工作效能不符預期,而被迅速的汰換、取代。

而相較之下,舉牌工和派報員,就是現在街友中最夯的工作類型,一天只要工作8~9個小時,日薪大概可以領到750~950元,雖然工作比較輕鬆,也不用耗費太多的體力,而派報又分爲好幾種不同的型式,在馬路快車道上搶着紅燈停等時刻,在發送廣告、面紙贈品的,我們稱爲「攔車」(專業術語),另外在固定路口派送傳單的叫「定派」,如果是在送報生那樣,挨家挨戶投遞信箱的則是「區派」;但是其中卻也隱藏各種不利於勞動者的因素,除了要擔負着被員警開罰單的風險、冒着被車撞的危險、或是要忍受一整天風吹日曬雨淋,還有現在大樓管理員的驅趕和制止外,另外加上剛剛所提到的,因爲環保的考量下,被許多人所拒絕,加上公司監督員的視察,偷懶不得而面臨無法下班,或拿不到薪資的困境…等,都是對於派報員這份工作的種種考驗。

最大的環境威脅

除了這些外在因素的影響,最大的威脅竟來自於資方。在報導者《舉牌人朝不保夕的勞動真相》這篇文章中:「假承攬真僱傭,迴避《勞基法》僱主責任。」派報社這份「承攬契約書」並不適用於舉牌人的勞務型態,在作者蒐集相關法條以及法律見解之後,請常常替勞工團體義務辯護的丁穩勝律師,想確認這是不是所謂的「假承攬真僱傭」。而丁律師在聽完作者描述舉牌人一天的工作流程後,忍不住笑着說明:「連休息時間都規定了,還不是僱傭喔?」「這種我看過很多了啦,都是一些律師幫僱主規避《勞基法》所寫的,有些汽車業務、保險業務清潔工…全部都寫成承攬契約。」

原來,僱主會先找律師寫出一份像模像樣的契約,讓第一線的勞工看了不疑有他,騙在起跑點上,以達到預防訴訟的目的。通常每當「乙方」簽完契約之後,派報社就會把契約全數收回,而「甲方」那一欄則會呈現空白的狀態,換句話說,派報員從來不曉得自己在跟誰簽約,而這就影響了證據的形成。雖然丁律師補充,也不是沒有打贏官司的案例,他看過好幾起「假承攬真僱傭」的爭議或職災,都在民事法庭上被認定爲真實僱傭關係,因此根據《勞基法》,僱主該給當事人的資遣費還是要給、該補償醫藥費還是要補償,但最大的問題是,已經落到這步田地的勞工,怎麼會知道要去打官司?怎麼有能力打官司?而且勞動局長賴香伶在一次的訪談中提到:「要一個事業單位因爲被抓到、被罰,從此以後就變得完全合理,在歷史上從未發生過,一般來講,資方不但不會怕,還會不斷換名字、換老闆,尤其像派報社這種設立成本很低的公司。」所以最後通常都是上演着小蝦米抗大鯨魚戲碼。(延伸閱讀:臺灣的社會企業撐不住?角落微光的真實案例)

兩難的決擇

雖然有許多人說因爲我不需要,所以我不拿,與其最後可能變成路上製造髒亂的垃圾,不如我一開始就拒拿,甚至可以影響、改善商家印製宣傳單的廣告手法;但是從另一方面來看,如果沒有了這個街友最夯的工作來源,未來他們尋找工作的機會,只會愈來愈困難,大大減少了他們可以自力更生的生活環境。

在如此兩難的選擇下,如果我們可以從中找到一個平衡點,就如同影片中發傳單的人,讓廣告傳單不再只是冷冰冰的廣告訊息,而是一封封充滿溫度問候,傳遞出客製化的信件或訊息,用真心的關懷和溫暖的問候,讓人們的情感能重新連接和交流,不是一舉兩得的好方法嗎!所以除了有溫度的廣告傳單外,最有效讓人可以保留這張傳單而不輕易丟掉的方法,就是要讓他們對手裡的這張宣傳傳單產生興趣,或是將傳單本身設計成顧客可實用的物品、有再利用的價值,就可以改善傳單亂丟、紙張浪費的情形。

你是個好人,你今天也加油了嗎?

「環保」是現代人想要追求的一個目標、一個理想,雖然紙張的使用容易導致木材的浪費,但可以通過大量種植,或再生紙的利用來補救,但真正的概念應該是要人們學會不浪費、珍惜資源;而「有用」就是現代人生活中的一項取捨標準,如果能讓原本單一功用的傳單,變成多用途的物品,我想傳單就不會再被視爲是一項垃圾了吧!其實「拿不拿傳單」這件事情本身沒有對錯,只要處事的人能心安理得就好,就像傳單上說的「你是個好人」,請你不但爲自己加油,也爲其他人、生物和我們的地球加油吧!因爲畢竟不環保的不是傳單本身,而是讓它變成路上垃圾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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