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成穿山甲的最後庇護所!居民憐惜:牠們也在保護我們

一臉無辜的穿山甲。圖/時報出版提供

臺灣曾經是穿山甲的煉獄。

一九五○到一九七○年代,臺灣的穿山甲皮革加工聞名全球,巔峰時期,每年有六萬只穿山甲被剝皮,剩下的肉再賣給山產店。長年失控獵殺,幾乎讓穿山甲從臺灣的土地絕跡。直到一九八九年政府頒佈野生動物保育法,穿山甲被納入保育類動物,才免除滅種危機。經過漫長的覆育,臺灣穿山甲的數量逐年穩定,甚至出現微幅成長的趨勢。

孫敬閔在臺東鸞山曾記錄到每一百公頃有十二.八隻穿山甲,這應該是全世界最高的野外族羣密度了。五十年內,臺灣從穿山甲的獵殺王國,翻轉爲保育王國,成爲全球穿山甲的最後堡壘,這樣的成果確實值得國人驕傲。

「現在很少聽到有人吃山肉山產,或者把鱗片磨成藥粉,但是,捕獸鋏和遊蕩犬隻的問題,還要再努力,這些是臺灣穿山甲目前面臨的主要威脅。」臺灣穿山甲的族羣數量粗估約兩萬只,仍未及過去的三分之一。孫敬閔深具信心,臺灣山林的盔甲武士一定會漸漸繁盛,他也把長年累積的調查與救援經歷,分享至國際。

回想過去多次參與越南的救援行動,孫敬閔認爲,穿山甲遭人類殘暴凌虐的真實情況,應該被揭發,被更多觀衆知道。在越南,穿山甲被麻繩袋一球一球的捆着,像一顆籃球,秤斤注兩計價,重量越重,價錢就越好。很多時候,穿山甲在運輸的過程中,因爲緊迫而變瘦,盜獵者爲了補足消掉的體重,會對穿山甲灌食濃稠的玉米漿,更惡劣的,還會灌水泥到穿山甲的肚子。許多穿山甲尚未抵達走私的目的地,在半途已被折磨至死,排泄出的黃色玉米漿和水泥,流滿一地。

一臉無辜的穿山甲。圖/時報出版提供

活剝去鱗的方式更殘暴、更泯滅人性。盜獵者先用滾燙的沸水,把穿山甲活活燙死,熱水燙過以後,堅硬的鱗片才比較好拔除,整個過程像是血腥的恐怖片,「很痛苦很殘忍卻很真實,」敬閔輕嘆。爲了避開盜獵集團的耳目,救援團隊得半夜摸黑,長途跋涉深入荒山,偷偷野放穿山甲。

人類殘殺動物的方式,遠遠超乎我對「身爲一個人」的基本認知。我真的不懂,就算是動物,也是一條生命啊!爲了取下動物的鱗片、犄角、膽汁,人類可以昧着良知良心,屠戮一條生命。但,話說回來,人類對待自己的同類,歷史上的種族屠殺、種族清洗,有少過嗎?動物殺害同類是爲了存活,人類呢?多半是爲了貪念私慾。

幸好,總有光明希望輾壓黑暗絕望。例如,在穿山甲棲地的社區,居民的良善,讓動物有更多機會存續。

《擁抱,臺灣的精靈》。圖/時報出版提供

高雄馬頭山下的旗山社區,阿伯在菜園澆水的時候,看到奇怪的東西纏在網子上。他靠近一看,原來是穿山甲!入網的穿山甲立刻被救下來,暫時安置在民宅。馬頭山生態豐富,經常有穿山甲出沒,孫敬閔曾至馬頭山爲社區講課,也參與幾次救援行動,居民都認識這位屏科大「很厲害」的老師,也知道穿山甲的事,找孫老師就對了,於是立刻致電通報。這隻穿穿很幸運,掛在網上沒有受傷,被犬隻咬斷尾巴的傷口也已癒合。孫敬閔爲牠裝上發報器就地野放,希望能持續追蹤這隻出沒在社區的個體。第一次看到穿山甲戴着像便當的發報器,阿公阿嬤全部圍過來關心,不斷髮問,裝這個做什麼,牠要戴這個去哪裡……。

這趟跟着敬閔到馬頭山,最讓我感動的是,保育觀念已在社區牢牢紮根。

「我們都不會傷害穿山甲,牠們比我們珍貴,而且牠們也在保護着我們。」居民深信不疑。

(本文摘錄自《擁抱,臺灣的精靈》,時報出版,未經同意禁止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