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郭冠英專欄/甘迺迪遭刺 美臺合作喊卡──王錫爵爲國立義(七)

1963年,時任行政院政務委員經國,前往美國會晤甘迺迪總統。(作者提供)

2018年3月26日,我與丁雯靜唐一寧兩女士在張立義家宣讀他的「罪狀」,就是他執行但根本不瞭解的最機密「新生計劃」。

我念道:

~「新生計劃」的全稱是「中美聯合戰略目標計劃」,就是要「分析、監視、摧毀共匪的戰略目標」,主要就是原子工廠

計劃負責人是國防會議副秘書長蔣經國與美國中情局局長麥康。1960年代初,美國總統甘迺迪對中國發展核武器高度關切。認爲這可能是當時世介面臨的最嚴重問題,美國應該準備採取某種形式的行動。1963年7月航空攝影找到了中國的一座鈽生產反應堆,位於內蒙古包頭。估計最早中國可在1964年初進行核試驗。美國準備使用常規武器對中國核武器生產設施進行襲擊,包括使用美國和國府特工進行秘密地面襲擊,以及空投國軍突擊隊的破壞行動。

於是,麥康緊急邀請蔣經國訪美,9月13日,甘迺迪在白宮接見蔣經國時直接問他,是否可以派三百到五百人突擊隊乘飛機到遙遠的中共原子設施,比如包頭。蔣介石日記:蔣經國與甘迺迪討論「以毀滅匪共原子製造設備爲主題」,「所得結果比預想爲佳也」。

9月回到臺北,蔣經國「指定衣復恩少將爲此項工作之中方負責人」。12月31日,蔣介石日記年終反省錄說「經國訪美期間,彼自甘乃迪以下各重要部會長作特別誠摯之態度,禮遇倍至,甘且與經國密商破壞共匪核子製造廠之計劃攜回請示,餘乃允之,自此雙方合作進入一新階段,而自2月以來所有惡劣情勢完全轉變矣,不料於11月間甘被刺殞命,於是合作情勢又漸停滯。」

中美雙方於1964年2月,美方提出了「五項主要目標爲包頭冷氣式煉鈽廠,蘭州氣體擴散廠,北平原子能研究所,雙城子飛彈試驗中心,長辛店飛彈試驗設施」。

1964年9月,「新生小組」向蔣經國提交「共匪即將實施核子試爆之分析」,蔣通報中情局。10月19日,「新生小組」向美簡報包頭和蘭州兩原子能工廠。隨後,蔣介石強烈要求美國提供工具與技術給中華民國,毀滅中共核能力,以免共匪坐大。蔣經國決定冒險對鎖定目標進一步偵照。」~

這時我就說:「張立義現在講到你了。」

1964年10月31日,「在泰國U-2機飛經蘭州,偵察匪的鈾的製造發散廠,成功起飛,一路氣候甚佳,平安回臺。」1965年1月10日晚9時,蔣經國親自去空軍總部作業室觀察黑貓中隊張立義少校駕駛U-2偵察機飛越包頭原子能工廠上空偵查。U-2機於9時15分已到達包頭核子設施,再過4、5分鐘,即可通過目標,完成照相任務。但9時17分該機突然消失,蔣經國很疑惑爲何機上的反電子設備未呈現反應。」

張則說:「我看錶,是9點還不到啊。」

U-2機這次失事對「新生計劃」打擊很大,因爲沒有最新的偵照,就無法策劃對包頭空投突擊隊行動;而且如果共軍導彈能輕易打下U-2高空機,那低空運輸機羣運送500人突擊隊,不就是去送死?

該年4月,蔣介石於空軍總部聽取報告,認爲共軍武力進步迅速,使他「更不能不加速反攻之行動與決心」。但是5月,大陸第二次核試爆後,美方認爲已經錯失採取破壞行動的機會,完全放棄了「新生計劃」。」

張立義聽完「罪狀」就說:「想來當時簡直是瞎搞。包頭不是在海邊,在裡面三千里遠,你怎麼進去突擊?不是被打下來。你在金門馬祖打打,還說得過去,不是打過東山島嗎?但那又有什麼用?還不是敗俘?你就想破壞人家的核子措施,幹嘛呢? 你打得掉嗎?所以我說那都是胡搞。」

張立義說,在大陸那十八年我一點不後悔,我在北京五年真生活得很好,後來到南京,我能跟二十七年沒見的媽媽見,活在一起,也很好。後來我能再與妻子在一起,我是幸運的,倖存者。」

2018年底,有部紀錄片「黑貓中隊」,拍得很好,片子採集了大量的資料,製作團隊是在與時間賽跑,很多飛行員拍的時候還活着,如葉常棣、王太佑華錫鈞,但片尾是他們葬禮的畫面。

現在臺獨一直說「他們」對「我國」進行資訊戰,別忘了,六十年前,是美國這樣在對中國,利用臺灣省爲基地。在「間諜橋」這部電影中,CIA的官員就對這批「司機」宣示:「我們與蘇聯在進行一場戰爭,這場戰爭不是涉及人員與武力,而是情報。」

其實美蘇在這件事前已經關係緩和,赫魯雪夫還與艾森豪見了面,但就爲這項侵略行動,美蘇冷戰又延長了二十五年。

中國空軍在臺灣,損失最慘重的就是這些特種情報作戰,死了148人。

「黑貓中隊」電影,每個U-2飛行員都有提及,但就跳過一人,王錫爵

李敖有話說:「整個就是這樣一個過程,理論上張立義他沒有機會能活,飛機在七萬兩千尺被打中,他還能夠活下來,這是很不容易的事情,可是活下來以後呢,有這種故事,就是他又變成了衣冠冢中的死人,被國民黨弄進忠烈祠,最後證明他沒死使國民黨難堪。最後,當時小孩子時代分開的兒子,又看到他重新回來,又有機會跟他母親相處。這麼一個錯綜複雜的人生,只有在亂世裡面纔有,所以清朝人寫詞,說是「數天涯依然骨肉,幾家能夠」。

張立義的身世,在他自己的身上錯綜複雜,交錯了層層的骨肉關係跟他母親;跟他太太兩次結婚的太太,跟他的兒女啊。到今天他垂垂老去,發現真正在茫茫人海里面,對他無情的就是這個國民黨的僞政府。他來找我,把他的悲慘的故事講給我聽,今天我特別講給大家聽。」

這就是我們家的故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