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劉良升專欄／憶軍中醉酒記

1975年，陸軍軍官學校五十一週年校慶，時任行政院長蔣經國在陸軍軍官學生餐廳，與陸軍官校全體師生、中外高級將領及來賓四千餘人，舉行大會餐。(姚琢奇攝)★中時新聞網關心您：飲酒過量有礙健康！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禁止酒駕。★

最近臺灣地區由於新冠病毒的疫苗供應不足，所以醫界和媒體有將莫德納（Moderna）和AZ（AstraZeneca）疫苗混搭注射之議。更有好事者製作了一張可愛的混打「哏圖」，將一張新冠病毒疫苗注射記錄卡上，把第一針劑的記錄欄內蓋上「Kinmen Kaoliang 58°」（58度金門高粱酒）的註記，而第二針劑疫苗欄內則順勢變成了「Macallan 25」（25年的洋酒麥卡倫），成功地把混打疫苗的概念偷龍轉鳳變成了混喝名酒的題材，以博君一笑。這張哏圖，在我們小學的同班同學羣組內一經分享，大家的話題轉移到比較輕鬆的酒類之上，好在疫情之中苦中作樂一番。

這讓我憶起曾聽人說過「混酒」下肚後，其酒精的後勁更烈，更容易讓人醉倒。我雖然在正常情況下滴酒不沾，唯節慶時分應景偶一爲之，也淺嘗即止，達到怡情助興之效就可。但是當年在中華民國海軍艦艇部隊服役時，置身於軍隊的大染缸，身處「江湖之險」，也不能免俗大口喝酒，還曾爲達成「任務」，有一回猛灌混酒的難得經驗。

猶記得服役時我們隊上每個月夥委（伙食委員）都會舉辦一次加菜打牙祭的大餐，也常在海軍所屬的「四海一家」餐廳舉辦。有次隊慶暨加菜活動時，本單位的大隊長竟然還將當年中華民國海軍全部水下戰力的領導們，亦即海獅、海豹、海龍、海虎四艘潛水艦的時任上校艦長，全部邀請到臺前和大家敬酒同歡，也算是佳話一樁。再者每月大聚餐囿於經費有限，所供應的酒水有限，所以也不致造成同袍酩酊大醉醜態畢露。不過有那麼一次單獨私下爲高學長舉辦的退伍盛宴，卻讓我大開眼界。

高學長待人誠懇，對我們新進人員也很客氣，大家相處一直很愉快，本來不應該被列入「整肅」物件之一。只是他曾經在我們品管室賈代主任之前誇下「千杯不醉」的海口，所以賈代主任一聲號令，在高學長退伍前一週，我們品管室人員集資籌劃，上下一心將士用命，擺下「鴻門宴」，矢志要扳倒高學長。

當天傍晚，我們品管室十多位同仁坐上了隊上專屬的淺藍色塗裝的海軍中型卡車，由左營海軍一軍區前往左營后街的一家民營餐廳用餐。抵達後，賈代主任和薛士官長向餐廳索取了一隻特大湯碗，把金門高粱酒，紹興酒等依序倒入，隨即還放入了數包生津可口的話梅（酸梅）調味，並宣佈最後通牒，提供高學長再一次悔悟認輸的機會，不料高學長仍然露出他得意的招牌微笑，再次強調「千杯不醉」，於是我們十打一的「圍毆」架式就此擺開，後面的戲碼可想而知。我們十位夥伴依序輪番上陣敬酒，高學長也一一回敬乾杯。在「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高學長已經有近百杯「混酒」下肚後，早呈現神志不清的模樣，首先他勉強用手肘托住頭部，繼而開始語無倫次，然後逐漸躺在餐桌上，並狼狽地用手指往菜盤裡撈菜送入口中，頃刻之間，他就倒在餐桌上睡着了。

兵法有云：「殺敵一千，自損八百」，我們得逞讓高學長躺下了，但是其餘十多人也是喝得頭昏腦脹，人仰馬翻，難受不已。我隨即前往餐廳廁所內，用食指伸入口中刺激喉頭，強迫把剛剛吞嚥的佳餚，伴着混酒全部嘔吐出來，以降低消化管道內的酒精含量，俾利早些迴歸正常。好幾位同行夥伴也依樣畫葫蘆照做。當然餐廳內尚有幾桌如同我們身着海軍軍服的其他單位同仁聚餐，他們大概也因醉酒難過，也起而效尤。我們一齊把這間民營餐廳廁所內整得酒氣熏天，還伴隨着腸胃內穢物那股濃郁的腐敗之味，這大概只有當兵時纔有「殊榮」體驗如此瘋狂之舉吧！試想左營后街的飲食店家，爲了想賺取我們現役軍人口袋裡的幾文錢，尚且要忍受軍人如此的「惡形惡狀」，着實心酸啊！

當天爲了要趕在晚間九點半前返回隊部參加例行晚點名，先前載我們來此的淺藍色海軍中型卡車準時抵達，好將我們接運回隊。只見駕駛兵在狹窄的左營后街臨時停車，且開啓了置於車頂上的紅色旋轉警示燈，「血紅」的光線好像昭示着重大事故發生。我們八、九人將體重超過八十公斤的高學長，像擡「山豬戰利品」般地橫越馬路放入卡車的後座，此情此景好似此處甫發生刑事鬥毆案件，正在收拾殘局的場面。

當軍車從海軍「四海一家」餐廳旁的警衛門哨進入海軍一軍區時，原先坐在軍車內側的李兄略感身體不適，要求緊急換位坐到卡車最尾端的擋板邊，好浸潤於清涼晚風的吹拂下能夠回神些。豈料當軍車經過海軍高爾夫球場旁的坡道時，一個顛簸微微一震，把李兄的腹中物經食道給「反芻」了回來，所幸李兄已坐於車尾，只待把頭往車後一伸，再張開大口，所有的「晚餐存留物」，就一股腦兒地都灑在海軍高爾夫球場邊椰林大道的柏油路面上了，至於善後之事，就勞煩海軍一軍區司令傷腦筋了。

當我的思緒，由三十多年前無傷大雅的喝混酒醉酒的狼狽，拉回到現在臺灣正熱議，攸關性命的混打疫苗之慮，我所能做的只是由衷祈禱這場已經奪取全球數百萬人命的浩劫，能夠在全人類的通力合作下快快結束，以早日迴歸正常的生活秩序。★中時新聞網關心您：飲酒過量有礙健康！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禁止酒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