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特工之王──中共臥底無所不在（歐陽聖恩）

紅軍第一方面軍部分領導人在福建建寧合影。左起：葉劍英、楊尚昆、彭德懷、劉伯堅、張純清、李克農、周恩來、滕代遠、袁國平。（新華社）

李克農。（取自新華網）

解放軍中有一位從未帶兵作戰、衝鋒陷陣的文人被授予上將軍銜，他就是終身與諜報共舞，被中共稱爲「特工之王」的李克農。

李克農（1899-1962年），1926年冬加入共產黨，1927年國民黨「412清黨」之後，到上海籌辦中共組織的《鐵甲車報》與《老百姓》報。

他早年在上海從事中共地下工作，被稱爲「龍潭三傑」，這是中共中央特別工作科（簡稱特科）三名重要情報人員的總稱。「龍潭」之稱是因爲周恩來說：他們三人深入龍潭虎穴，可說是「龍潭三傑」，如果沒有他們，共產黨的歷史將改寫。

1929年12月李克農以化名由錢壯飛（時任國民黨中央組織部調查科，龍潭三傑之一，參加中共反圍剿戰鬥時死亡）介紹，以榜首考取上海無線電管理局（中統局局長陳立夫的特務機構），並取得局長徐恩曾信任，不久就升任調查科主任。

另一位龍潭三傑成員胡底（1934年8月張國燾另立黨中央，胡底反對分裂被張國燾派人勒死）成爲天津長城通訊社長，李、錢、胡三人形成鐵三角在國民黨情報系統從事臥底情搜任務。

李克農爲了掩護身分和經歷，曾利用多種化名來化險爲夷，澤田、峽公、種禾、震中、曼梓、稼軒、天癡等等，就像現代諜報員擁有多本護照隨身變。

周恩來稱爲龍潭三傑之一

國民黨特工唐縱（戴笠失事身亡，他曾以副局長兼代局長）曾說：「人生有五關，一曰生死關，二曰美人關，三曰金錢關，四曰名位關，五曰情面關。此五關如能逃過，不爲聖人神仙，亦爲英雄豪傑」。李克農的諜報生涯猶如「身在廬山之中，無人知其真面目」，卻是危機四伏，步步驚魂，但他卻能避開這致命的五關而化險爲夷，全身而退。

中統局長徐恩曾隨身攜帶國民黨高層互發情報的密碼本被李克農計取拍照，泄漏不少情報。1931年4月中共特別行動科（負責人是周恩來）行動科科長顧順章在武漢遭當地情報負責人蔡孟堅逮捕，顧隨之變節準備到南京向蔣介石面報中共在上海的共黨地下人員；蔡孟堅隨即向其上司徐恩局長曾密電此事，不料徐的機要秘書錢壯飛是中共臥底人員，獲知後立刻通知李克農轉達潛伏的高層逃離。

李透過單線聯絡人陳庚（黃埔一期，時任中共特科情報科長）火速告知周恩來，並切斷所有線索和聯絡通道，地下無線電臺立刻撤退，鄧小平、鄧穎超、聶榮臻、葉劍英、博古、瞿秋白等人火速撤離；周恩來和陳庚化裝成女子和老人在陳立夫和徐恩曾大肆逮捕前逃離，李則離開上海赴西安躲藏。

救中共重要黨工身分曝光

若無李克農居中營救，中共在上海的重要人士將被一網打盡，國共歷史將重寫。因此中共對顧順章恨之入骨，將其8名家人處死。1931年11月29日，顧順章在《申報》刊登「懸賞緝拿殺人兇手周恩來等緊要啓事」，誓言報仇。1934年顧順章失蹤，隨後確認被謀殺。顧順章爲何被殺，衆說紛紜，成爲懸案。

由於這事件讓李克農共諜的身分暴露，軍統特務多次設法逮捕和謀殺李克農，他只好也跟着逃離。

1931年冬李克農到中共蘇區後，任江西省蘇維埃政府政治保衛分局執行部部長、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政治保衛局執行部部長。1934年10月隨着解放軍長征，負責敵情偵察和保衛中共中央機關安全的工作。

安排記者訪問製造大外宣

由於中共基地處於陝北偏僻的延安，爲加強對外聯絡與宣傳，成立中央對外聯絡局由李克農負責。1936年5月，美國記者Edgar Snow到達上海，透過宋慶齡希望到延安採訪。

宋請中共地下黨員協助進入延安，李克農接下這棘手的任務，經由西安張學良幫忙將Snow安全護送到延安。Snow在陝北停留3個月，成爲第一位採訪毛澤東的外國記者，1937年Snow出版《西行漫記》（Red Star Over China），報導中共從創建至1930年間的中國共產主義運動，替共黨做了大外宣。

抗日戰爭爆發後，他先後擔任八路軍駐上海、南京辦事處處長、八路軍總部秘書長。1938年5月，中共早期領導人、曾任中央政治局常委張國燾背叛，在武漢被李克農逮捕；中共對張國燾開出三條出路：回延安工作、向黨請長假休息一段時間、永久開除黨籍。結果張國燾選擇了第三條路，1979年在加拿大養老院病逝。

1938年11月中共成立八路軍駐桂林辦事處。在廣州、武漢失守後，廣西成爲中國西南抗戰的大後方，更是中國通往香港和海外的唯一通道。西安事變促成國共簽訂共同合作抗日協定，所以這裡也是國民革命軍第18軍團的駐地，由李克農任處長，秘密負責聯繫湘、贛、粵、桂及海外共黨組織的任務。

功力勝過國民黨情治單位

1941年1月國民黨發動安徽「皖南事件」，圍剿中共新四軍，掀起第二次反共高潮；國民黨封鎖八路軍駐桂林辦事處，李克農奉命先撤到重慶再轉延安。抗戰勝利前後，1945年8月14、20、23日蔣介石三次通電毛澤東赴重慶和談共商國是。

李克農利用情報監聽得知毛澤東若不赴會，蔣介石就宣佈共產黨拒絕和平，將內戰責任推給毛澤東。若毛去了重慶，正好通過談判施加壓力逼共黨交出軍隊和解放區。毛澤東在知己知彼之後曾說：「蔣先生總以爲天無二日、民無二王。我不信邪，偏要出兩個太陽給他看看」，遂決定由美國駐華大使Patrick Hurley、中央警衛團陪同、和周恩來、國府代表張治中從延安乘專機赴重慶參加鴻門宴，並於8月28日和蔣見面。

蔣介石見到毛澤東後痛責情報單位是吃屎的，因爲毛澤東在登機前，他獲悉的消息是毛不會也不敢到重慶，結果毛居然來了，還在機上發電報表示即將到達。這也證明毛澤東藝高人膽大，中共情報頭子李克農的功力勝過國民黨情治單位。

兩度成爲毛澤東救命恩人

重慶談判和海基、海協兩會的「辜汪會談」如出一轍，都是先舉行高層的會前會協商，由周恩來和王世傑進行初期談判，最後才由蔣、毛就談妥的內容進行簽字儀式，雙方同時發佈新聞。

10月10日，會談雙方簽署協議《政府與中共代表會談紀要》，又稱《雙十協定》，決定結束國共分裂局面，召開政治協商會議。10月11日毛澤東在張治中陪同下返回延安，周恩來續留重慶與國府磋商未盡事宜。未料10月12日解放軍在山西發動「上黨戰役」獲勝，第二次國共內戰又起。

1949年10月李克農被任命爲情報部長，1949年12月6日毛澤東搭乘從北京駛往莫斯科的火車，國特在天津楊莊大橋暗置炸彈謀殺毛，製造第二次皇姑屯事件（日軍在皇姑屯車站放炸彈謀殺張作霖），被李克農查獲而失敗。1950年2月又截獲由保密局策畫的從北京發到臺灣的密電，計劃毛在返回北京時再次暗殺；李及時破獲國府在北京的秘密電臺，逮捕臺長計兆祥阻止暗殺行動，兩次成爲毛澤東的救命恩人。

唯一沒上戰場被授予上將

1951年7月李克農任中共特派代表，赴朝鮮參加停戰談判，實際上是朝鮮停戰談判中共代表團的總指揮和最高負責人。1955年李克農被授予解放軍中唯一沒有帶兵打仗的上將，且被稱爲中共「特工之王」。

相較國民黨與共產黨兩大特工之王戴笠和李克農，兩人幾乎都是與生俱有特工的天賦，衷心效忠領導人。不同的是戴笠缺乏臥底經歷，直接負責情治機構，且握有先斬後奏的大權，以綁架暗殺爲手段，有龐大衆多特工人員，連上海有10萬徒衆的斧頭幫幫主王亞樵照殺不誤。

李克農先以臥底爲主，爲共黨立功，組織在他的領導下，堅持不被利益誘惑，在金錢美色面前絕不屈服，有很強的意識形態和嚴明的組織紀律。身分曝光後才成爲特工，利用無孔不入的情報網和臥底人員，調兵遣將智取國特，解救地下黨工和毛澤東，在國共內戰中各有千秋。

【未完待續，歐陽聖恩專欄每週六刊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