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論廣場》蘇聯解體30年 俄羅斯東向發展(趙春山)

大陸國家主席習近平(左)與俄羅斯總統普丁。(新華社資料照)

1991年12月25日,俄羅斯聯邦第一任總統葉爾欽,在克里姆林宮升起了俄羅斯的三色旗,象徵全世界第一個社會主義國家蘇聯,隨着降下的鐮刀鐵錘旗而宣告解體。但30年後的今天,莫斯科又再次站上世界舞臺的中心,成爲國際矚目焦點。

蘇聯的解體是因爲「裡應外合」,且內因重於外因。1983年我在美國喬治城大學修習蘇聯研究時,「美國新聞總署」(USIA,已於1999年解散)以「80年代的蘇聯」爲題舉辦學術研討會,與會專家學者的一個共識是:蘇聯經過第4代最高領導人布里茲涅夫的長期統治後,已是百病叢生、無可救藥,其中關鍵是「社會問題」,包括生活水準停滯不前、社會向上層流動機會減少、人口趨勢不利、酗酒嚴重、公民士氣低落,以及民族問題等。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就是時任蘇共總書記戈巴契夫。

戈巴契夫標榜實施「民主社會主義」,他沒有放棄社會主義的本質,但意圖運用「重建」(perestroika)與「開放」(glasnost)的「新思維」,讓蘇聯社會主義更具有活力。然而,戈巴契夫的理想經不起實踐的檢驗,蘇聯終究走上「自我消亡」的道路,戈巴契夫本人則成了這個龐大共黨帝國的「掘墓人」。在蘇聯解體30年後的今天,俄羅斯民調顯示,他是受訪民衆最痛恨的前蘇共領導人。

戈巴契夫的改革失敗,爲普丁的強人政治營造有利的政治氛圍。2020年7月1日,俄羅斯修憲公投以壓倒性的票數獲得通過,使普丁得以在本屆任期於2024年結束後,再角逐2任總統,繼續掌權12年。

普丁矢志「收復帝國失土」和「撫平帝國創傷」,因此對俄羅斯社會大衆而言,他在國內鎮壓異己的集權統治,顯得「無關痛癢」,在國內一直享有極高的民意支持度。

戈巴契夫日前接受俄媒訪問時指出,「傲慢的西方在冷戰後決定建立新帝國,因此起心動念擴張北約」。戈巴契夫的說法是「後見」之明。當初西方實施「和平演變戰略」,目的就是要使蘇聯從量變到質變,以消除這個共黨強權對西方構成的安全威脅。北約東擴則是爲了避免俄羅斯借屍還魂、東山再起,但卻讓俄羅斯感到腹背受敵,而安全竟然也成了普丁出兵烏克蘭的一個「正當性」來源。

普丁說,蘇聯解體是「20世紀最大的地緣政冶災難」。他是有感而發,即俄羅斯雖承繼前蘇聯的國際責任,但卻失去當年超強的角色。冷戰雖已結束,但美俄戰略互疑有增無減。戈巴契夫曾希望藉助西方的金援,度過轉型期間的經濟危機,卻換來西方的「口惠而實不至」。

冷戰結束後,歐洲局勢相對穩定,因此俄羅斯的對外政策,隨着美國的戰略東移,也將目光轉向亞洲。史達林早在俄國「十月革命」後,就於1918年11月發表〈不要忘記東方〉一文,強調「誰想要社會主義勝利,誰就不能忘記東方。」蘇聯雖然解體,但世界百年未有的大變局,提供俄羅斯東向發展的機會。

變局之一是中國崛起。此改變了美國對中政策、牽動中美關係,中共也取代俄羅斯,成爲美國的首要戰略競爭對手。拜登想要拉幫結派對抗中共,俄羅斯則順勢對中共施予援手。

中共與包括美國在內的其他大國,建立了各式各樣的夥伴關係,但與俄羅斯的夥伴關係多了「協作」兩字。根據中俄專家的解讀,這代表雙方的合作層次更高,具有長期性、穩定性和全面性的特點,突出的是外交事務的協調,且中俄已將這種特殊關係,透過條約加以「法制化」。

今年是《中俄睦鄰友好合作條約》簽署20週年,正如普丁12月15日與習近平舉行視訊會時所說,目前俄中關係處於「前所未有的歷史最好時期」,雙方的合作,已從外交升高到軍事層面。拜登面對中俄聯手,不僅是制度之爭,且是一場可能動搖地緣政治板塊的權力競賽。

(作者爲淡江大學中國大陸研究所榮譽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