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不思量自難忘(上)

作者2008年到臺南嘉南藥理科技大學交換學習。(作者提供)

2008年下半年,作爲大陸某211大學一名在讀大學生的我有幸獲得赴臺交換學習的機會。9月中旬,我登上了赴臺航班,來到既美麗又陌生臺南市,開始了我的交換生生涯。短短的4個月裡,我看到很多,學到很多,更重要的是,也認識了很多可愛的小夥伴

然而在那等「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青少年時代,面對別離,我是那樣堅信即使跨越這道淺淺的海灣,我與他們也能在不久的將來重聚。返回大陸以後,我逐漸回到自己百無聊賴的生活中,與此同時,多少小夥伴也慢慢走散、失聯、繼而杳無音訊。

彈指一揮,十年後的2018年,我從國外學成獲得博士學位回國,在漫長的到處求職和流浪過程中,意外獲知在臺認識的摯友之一──綽號「高個」的邱先生,將要跟團來黃山旅行。時值盛夏,而我剛好在長三角附近覓職,心緒不佳,正要找個可以縱情山水之處躲避這無頭蒼蠅般的生活。於是,闊別十年的老朋友,就要重逢了。

老朋友黃山重逢

高個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在黃山某個小店屋檐下避雨。料想到見了他,我必然要止不住地自拍,於是從行李中艱難掏出粉底眉筆,先把膚色調亮,然後再簡單地描下眉。這樣一來,拍照時氣色會好很多。正要描眉的時候,他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依舊是一幅簡單的半框眼鏡,偏短髮,瘦瘦高高的,臉上永遠是一幅笑意盈盈的樣子,跟十年前第一次相見時沒什麼區別。

十年前,我就像做夢一樣,得到去臺灣做交換生的機會。那時候真的是開心到每天都作鳥雀跳躍狀,天天都在憧憬着什麼時候出發,把國際處的老師都問煩了。終於,在新學期開始兩週後出發了,才兩週的時間我總覺得是熬過了一個世紀,想想那會兒可真夠傻的。

交換生被插班到生科系三年級,高個就是我那時的同班同學,同時認識的還有淇淇、棒棒糖,後來還認識了小旻,一個膚白貌美、跟女孩子說話會臉紅的小帥哥。當時的班長景紜對我也極其照顧,幾個月後我離開臺灣前,她還特意叫家人從家鄉宜蘭寄來一堆好吃的特產給我。

那段日子可真好啊,每天好像就是無所事事地憧憬新生活。天也藍,水也綠,奶茶好喝,鹽酥雞好吃,連學校食堂四十元臺幣一碗的榨菜肉絲麪我都會上癮。我們同行的一共有五個人,在不同的科系,所認識的新朋友有交叉相識的,也有互相介紹的,就這樣在大家熱情的邀請之下曾經玩過臺北,高雄,臺南,臺東花蓮

等我把眉毛描好

「這次跟你見面還是替你撐傘,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也是替你撐傘耶。」

淅淅瀝瀝的黃山雨說來就來,高個碎碎念出這麼一句話,我心裡卻開始叨咕:「奇怪,第一次見面不應該是我急匆匆地闖入第一堂課的時候嗎?」我還記得那是《病毒學》,當時我狼狽地站門口,因爲在上課前找所在班的導師談了一會兒,所以遲到了。不過,高個所說的第一次見面,應該是我們正式互相認識的時候吧。

「那你稍等我一下啊,我把眉毛描好。」我很隨意地說,他笑着點頭說好。我突然發現在這一瞬間,我十年前與他認識時的那種拘謹全然沒有了。十年前的我,很喜歡端着,很容易拘謹,尤其是跟見面不多的人。然而現在,雖然我們十年沒見了,卻全然沒有陌生的感覺。

描完眉,我們開始東拉西扯。過了一會兒就到了正午十二點,這是他們旅行團午飯時間,於是我問:「你們要在哪兒吃飯?」他指着前面的小酒店說:「就那裡。」我開心地說:「那剛好,我蹭一蹭你們的團吧!我帶了泡麪餐廳一定有熱水。」黃山美則美矣,可是吃喝都太貴,我選擇揹着水和糧上山。

於是兩人走到餐廳前,因爲他的旅行團其他成員還沒到(年輕人啊腿腳就是快),我們就站在餐廳門口等,我把帶給高個的小禮物給了他(揹包實在太重了,趕緊讓他拿走)。兩個人又開始東拉西扯,少不了開始拿手機比各種姿勢自拍。

過了一會兒聽說他的旅行團已經在餐廳安排好了,我提議直接去餐廳,但高個有點擔心我會不會被趕出來。我:「趕出來很正常啊,我就是進去接個熱水,不用怕。」兩個人就對着傻樂

屋檐下吃泡麪

於是兩個人貓一樣躡手躡腳前後進入餐廳,我把揹包放椅子上,開始尋覓開水,果然有茶爐在旁邊。我三下兩下把泡麪準備好開始接熱水,餐廳的小姐姐跑來說:「女士,對不起,這裡不可以泡麪哦,餐廳客人會有意見的。」我說:「我接一點水然後出去吃可以嗎?」小姐姐說:「可以的。」

於是接完泡麪水,我跟高個就暫時分別了,倆人相約在晚上下榻的酒店見。旁邊的阿姨還熱情地說,你跟我們一起吃嘛!我說:「不用了,我是野生遊客,他們不允許~」期間他們的導遊還詫異地問我:「你們怎麼會認識!」我們說:「這個說來話長,畢竟我們認識十年了。」然後笑而不語。我在餐廳屋檐下吃完了泡麪,雨還在下但不大了,幸虧來之前聽從了黃山本地朋友的意見,帶了雨衣

我打算繼續觀景,於是發消息給高個:「我得抓緊時間去觀景了,晚上見。」高個:「猴子觀海離這裡不遠哦,你可以去看看。」來之前做的計劃裡沒有猴子觀海,因爲時間匆忙,當地朋友建議西海大峽谷要認真看,其餘的有選擇地看。既然不遠,我於是順便去看了看本來行程計劃裡沒有的猴子觀海。

計劃外的猴子觀海

此時基本沒有雨了,山裡空氣很好,天氣涼爽,想想這幾天一直在悶熱中煎熬,遇到這樣的天氣覺得心情超級好。猴子觀海那裡視野開闊,山峰峻美,真的能一下子讓人忘記許多疲憊與不快。

後面繼續趕行程,我走完了西海大峽谷,準備坐索道上來的時候發現排隊的人超級多,應該跟今天間歇性下雨有關,但也無奈只能等。

等我坐索道小火車返回西海大峽谷的上站雲海站的時候,已經下午四點了。我的計劃是從位於景區北門附近的太平索道下山,之後乘車去高個旅行團下榻的酒店附近,而太平索道的最後一班是五點。這樣算來,我只有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趕到太平索道的上站丹霞站,中間有四公里起起伏伏的山路,途徑光明頂飛來石景點,也許來不及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