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灣正在夢遊滑向戰爭？

（圖／美國海軍官網）

8月共軍圍臺軍演後，全球列強與東亞各國已更加認真地評估臺海爆發戰爭可能的時間點與場景、規模。或許因爲選前不希望「擾民」造成執政失能的印象，也可能是爲了隱蔽或保留實力，臺北雖提升了防禦的措施與頻率，但社會面的準備尚止於口誅筆伐，市場與民生幾乎波瀾不驚。

美國《外交政策》雜誌近日一篇評論坦言，臺方不能「依賴美國爹地解決自己的問題」。但高度流動中的美中不對稱與急轉直下的兩岸不對稱，已使兩岸更加接近軍事衝突的懸崖。臺北不能總是指望美國「護欄」一個不少地包括所有民主夥伴，負責任的主政者也應該自己準備護欄。如果不能對岌岌可危的「護欄」善加管理，時間就算站在「慘勝」一邊，這樣的歷史對社會絕大多數人不僅沒有現實意義，也極不公平。

著名學者奈伊（Joseph Nye）在拜登上臺之初，就警告美中可能重演1914年大國對抗下的戰爭夢遊症。意思是沒有大國願意且預期彼此全面交戰；決策者都對自己的算計洋洋自得；區域衝突最多犧牲小國，似乎都可在區域內解決。當前更危險的相似處在於中國激昂的民族主義情緒，與燎原的美國民粹沙文主義。

而約在裴洛西訪臺時，奈伊再度撰文〈美國的中國挑戰〉，認爲類似的危機可能重演1914年的世界大戰。甚至知名的橋水基金創辦人達立歐（Ray Dailo）也認爲美國實力最強，但不排除內亂風險，地位下降的霸權未必反對「霸權護持」戰爭。與此同時，著名理論家米爾斯海默（John Mearsheimer）甫在《外交事務》發表〈在烏克蘭玩火〉，坦言華府自信能贏得烏克蘭之役乃言之過早。相反，因爲美方明言要將莫斯科「逐出大國之列」，西方在烏援軍只差沒有披掛上陣，俄國也將目標從烏東獨立擴大至兼併烏南。美俄都已經輸不起，又找不到共同可接受的妥協方案。出於爭取國內勝選，軍機相撞意外、誤炸在烏美軍，還是加里寧格勒封鎖，重演二戰爆發甚至動用核武，也非不可能。

米爾斯海默的美俄衝突極限思考固然有些悲觀，但奈伊相信如果美國能克服自身的極化問題、民粹的本土主義、避免妖魔化中國、堅持社會開放，在必要的跨國議題維持與北京的合作，則中美競爭日後纔可能成爲「可以避免的戰爭」。而盲目鼓吹美國可以同時打對華與對俄兩場大戰，更是自私的「戰爭夢遊論」。

筆者希望兩岸鼓勵任何形式的開放和對話，即便一時沒有成果，也要盡後推遲戰爭選項。戰爭一旦上路就有自己的邏輯，且不可回頭。即便是阿富汗戰爭，最強大的行爲者都無法預知結果。唯一可知的，決策者或可退隱，百姓卻要付出最大代價。（作者爲國立臺灣大學政治學系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