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極點冰海體驗“冰泳”

北極的冰快要化了”“北極熊快要滅絕了”……關於北極氣候的討論一直很熱鬧。沒想到我竟然真的得到了一個去北極而且是北極點的機會——從摩爾曼斯克出發乘坐世界上最大的核動力破冰船一路向北抵達北極點。北極點是北極的中心,也是地球的最北端。

北極點標誌處。

那是7月的一天,早上6點12分,我從睡夢中醒來。船艙裡的小牀自開船後就一直處於微微震動的狀態,但我大概天生就是一個旅者,我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難受,反而睡得很香。

我們的船在頭天晚上9點左右就已經抵達北極點,船隻臨近時探險隊長進行了倒計時,還剩下一海里時候全船乘客就衝到甲板上,大家手舉香檳期待這一歷史性時刻的到來。沒有等多久,船鳴響汽笛——我們已經抵達北極的極點!全船的人碰杯慶祝,一起拍照留念這一歷史性時刻。

7點半,晨間廣播就響起了。終於,我們要下船去,真真正正踏足北極的冰面。舷橋有些高而陡,我們穿着特別的雪地靴所以不是很好走,但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即便是81歲高齡老先生和老太太也都順利下了船。

一百來號人組成一個圓圈一起合影留念,留念結束之後活動正式開始。最早的一個活動是北極點冰海里跳水,也就是我們說的冰泳。決定冬泳的乘客基本上都會在合影留念結束後先上船換上泳衣,身上披一件浴袍,所以下船到下水的過程中其實就已經很冷了。不過大概是所有人的熱情也能讓人覺得火熱起來,當時竟然並沒有覺得很冷。

我雖然不會游泳,但也還是壯着膽子下水了。下水前工作人員會用繩索在你腰間繫好(如圖),所以即便你不會游泳,他們也可以順利把你拉上岸,完全不用擔心安全問題。

整個過程非常之快,說是冰泳,但實際上真的沒有幾個人能在零度以下的海水中游泳,所以每個人都是跳下去之後馬上上岸。現在想起來並不覺得在水下的時候冷,反倒是上岸那一刻,大概是因爲寒風一下子吹過來,才感覺刺骨的冷。如何形容這種冷呢?我問了幾個和我一起冰泳的小夥伴,大家的感受都是,剛上岸那會是無法控制你自己臉部表情的,要不就是真的被凍僵了,要不就是因爲肌肉突然收縮所以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接收大腦的任何指令。比如我上岸後一直想睜開眼,但就是睜不開

但一上岸穿上浴袍那一刻其實就暖和了,寒冷並不會持續很久。加上探險隊員們貼心準備了浴巾伏特加,一杯伏特加下去身子真的暖和起來。平常時候喝伏特加總是覺得嗆,但此時喝下去跟喝水似的,一丁點兒都不覺得嗆口,之後也沒有任何酒精過敏或者臉紅的症狀,實在是神奇。這時,我也終於明白爲啥戰鬥民族每天抱着伏特加了,畢竟這酒就對抗寒太靈了。

冰泳結束後是自由活動,不少人在“北極點”的標誌處拍照留念,船員們則開始準備冰上燒烤。如果說我們上一次甲板的燒烤還不算真正的冰上燒烤,那麼這一次就實在是實打實的冰上燒烤了,而且是在世界的最北端!穿着羽絨服被凍得七葷八素還大口吃大口喝酒,這種體驗真的是永生難忘啊!

燒烤結束之後則是抵達北極點的最後一個活動——冰上遠足。4名隊員加上俄羅斯國家公園的4位安全員,帶着乘客走向離破冰船儘可能遠的位置。我們的目的是抵達一個完全安靜的地方,請所有人在靜默的環境下感受大自然本來的聲響:風的氣息、冰川的開裂和相融、湍湍水聲和明媚日光,這一刻世界向人類展現最難得的一面——遠離工業社會噪音下,最原始的自然之聲。

想象當中,北極極點應該離我們還挺遠的吧,但實際上它離北京只有5000多公里,比紐約還要近。如今坐船前往北極如此便利,可能讓乘客們都體會不到多少探險的意味。在我看來,“探索”是有的,但“險”的情況可真的是沒有。

1895年的3月14日,一位名叫南森探險家做出了北極探險史上最冒險最大膽的舉動——僅僅挑選了一名同伴,帶着28條北極犬、3個雪橇、2個皮划艇和100天左右的口糧,決定靠雙腳滑雪向北極點衝刺(當時他在“前進號船”上已經抵達北緯81°)。在留給妻子伊娃的信中,他寫道:“你的容貌將會是我心中最後的影像。”

聽起來是挺浪漫的,但不管從哪個角度看這個故事,都可以看出當時北極探險的驚險,任何一次找尋北極極點的行程都有可能是有去無回的過程。科技的日新月異着實幫助了我們這一代人,我們在海上開着派對吃着雲南大廚松茸盛宴,沒費什麼勁就抵達了北極極點,因此活動結束後,充滿儀式感的鳴笛,大概是彌補失去探險性之後北極之行的些許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