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家傳真－英國與歐盟貿易協議開展新局

英國公投脫歐4年半後，終於與歐盟正式分手，邁入脫歐後新世代。圖／pixabay

經歷4年半冗長的談判與折衝，英國與歐盟終於在去年耶誕節前夕簽署自由貿易協議，等待雙方國會通過後正式實施。

此協議重新界定英國與歐盟間的關係，從親密愛人變成朋友，英國不再是歐盟成員國、不需要分攤歐盟費用、不需要遵守歐盟內部商品、服務、資本及勞動力四大自由原則及相關法律規範；但也不能再享受歐盟4.5億人緊密的消費市場，以及歐盟強大的對外談判實力與保護傘。

雙方都認同協議內容，英國首相強生（Boris Johnson）興奮地振臂高呼「我們拿回了錢、邊界、法律、貿易和漁權，……英國重新取回對法律和命運的控制，以全然且不受拘束的方式，拿回對英國管理所有細節的掌控」；歐盟主席範德萊恩則引用莎翁《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名言「離別是何等甜蜜的憂傷（Parting is such sweet sorrow）」，對歐盟失去一位長期成員表達遺憾，但話鋒一轉她也表示，此協議相當公平，未來歐洲將繼續往前，英國脫歐只是歐盟的過去式。

以經濟規模來看，歐盟（不含英國）GDP是英國的5倍，且英國對歐盟出口額佔英國GDP約13％，反觀歐盟對英國的出口額僅佔歐盟GDP的3％，英國對歐盟的依賴程度較高使其在談判上處於不利地位。先前曾有人猜測歐盟可能對英國殺雞儆猴，以避免未來其他國家比照脫歐。但考量未來英國與歐盟仍是夥伴關係，「雙方仍擁抱共同價值」梅克爾說，且英國還是北約組織成員國之一，在國防、氣候變遷、能源和犯罪執法上仍將與歐盟攜手。

在貨品貿易上，雙方維持零關稅且不設配額，但增加通關檢查及申報等程序，預估此將使英國企業增加75億英鎊成本。歐盟強調「公平競爭原則」，英國不得將食安、環保及勞動條件等管制水平降低到歐盟標準以下，否則歐盟將可單方面施加關稅，直到雙方協調解除。所以儘管英國不再需要遵守歐盟法規，但實際執行上仍會受歐方箝制。

佔英國經濟比重達八成的金融及服務業則沒有列在協議中，雙方將續磋商。強生表示雖然協議沒有達成他期望的監管對等條文，但仍包含一些「好的字眼」。倫敦金融城至今仍維持強勢地位，沒有如預期出現大批職缺、人才及交易流失情形，顯見其競爭優勢深厚。

漁權算是「最重要也最不重要」的議題，漁業雖僅佔英國GDP的0.12％，但對水域的主權具有強烈宣示意義。最後雙方同意歐盟漁船在未來5年半緩衝期內仍可在英國6海浬外的經濟海域捕魚，但漁獲量需減少25％。

北愛爾蘭邊界問題也獲得解決，北愛實際上留在歐盟關稅同盟及歐洲單一市場內，以避免與愛爾蘭間形成硬邊界。在此情況下，從英國本土送到北愛的貨物反而需要檢查。

即使是在合作基石上，爲了適應新局雙方仍發生各種摩擦，包括英國爆發變種病毒後遭多國切斷交通，5千多位歐盟卡車司機因無法取得檢測陰性報告滯留英國多佛港無法離境；英國疫苗大廠阿斯特捷利康（AstraZeneca）通知歐盟，第1季新冠疫苗的供貨將減少60％，因與英國先簽訂的合約享優先供貨權，對此歐盟批評阿斯特捷利康偏袒母國，並曾欲啓動北愛協議的緊急措施，阻止歐盟疫苗經由愛爾蘭輸至北愛，後因遭批評緊急取消；新的通關檢查妨礙貨品進入北愛爾蘭，當地超市1月到貨量僅達正常水準的三至四成，瀕臨崩潰；另運輸業者聲稱英國1月份出口因而大降七成，但遭英國官方否認。

預期脫歐將造成英國GDP未來15年將有4個百分點的損失，英國政府將透過與其他國家簽署自由貿易協定來彌補，如日前宣佈申請加入CPTPP。此外爲解決產業過度集中倫敦地區的問題，也推出「消除差距」（levelling-up）計劃，期望透過政策及補貼使英格蘭北部等以往的工業重鎮重返榮景，這也是過去受限歐盟規範無法做的。另可發展具優勢的AI、自駕、機器人與生技產業，不再受歐盟保守管制法規侷限。

目前協議採暫時生效，當務之急是獲得英國、歐州議會及歐盟會員國國會通過，否則將造成未來執行困擾，例如所參考的加拿大-歐盟自由貿易協定（CETA）2016年簽署至今也尚未獲得全數同意，僅能部分實施；此外，蘇格蘭政府已公開反對此協議，認爲這對蘇格蘭重要的漁產品輸銷歐盟甚至北愛造成困難，蘇格蘭大學生無法再參加歐盟交換學生計劃，另需要的人力無法自歐盟補充，這可能加深蘇格蘭尋求獨立重返歐盟的決心。不論如何，英國首相強生向國人宣告「不管未來道路如何坎坷，我們一定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