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咣咣,咣咣咣……”
………
已經睡下的樑明一躍而起,扯過衣架上的外衫披套在身上,來不及扣上就跑了出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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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青州府招募了十個青壯,自然不能讓人家住草棚,加上霜糖加工也要佔不少的地方,索性就蓋起了一個大院。
十個青壯漢子,每晚有兩個跟隨莊裡的男丁巡夜,剩下八個就在廂房中休息。說起着巡夜也是最近纔有,是他們生意做大後開始的。
來到院中,剩下的八個人都已經到了,掂棒那棍的是一個空手的都沒。沒啥說的,樑明隨手抓過了一條扁擔,大聲吼道:“跟我走!”
剛走不多遠,樑明就見前面的拐彎處七八個人擡着一個渾身是血的跑了過來,離近了一看那人竟是李狗兒。“咯噔”一下,樑明心中涼了半截。想到傍晚被陶汝成使人招去的王石、陳興,他更是心急似火。
“六兒(李狗兒排行老六),六兒”,樑明使勁的搖晃着半昏死狀態的李狗兒,大聲喊道:“出啥事了?啊?”
李狗兒的傷勢很重,後背中了一箭不說,胸口也捱了刀,強撐到成山莊的他已經是強弩之末了。被樑明這一晃,自然觸痛了傷勢,這是疼痛反倒激醒了他,李狗兒勉強擡起頭來,看見眼前的樑明不由的伸手去抓,剛擡起就垂了下去。樑明趕緊抓住,捂在手中,輕聲道:“你現在傷勢很重,省些力氣。啊!”雖然心急如焚,看着眼前的李狗兒他也不好催促。
“二爺兒”,李狗兒斷斷續續的說道:“陶汝成這老狗太毒了,榮成的八股鹽販全陷進去了,大爺被關進大牢了。老陳他們也都關進去了。”
樑明臉色氣的發青,心裡恨不得把陶汝成碎屍萬段,但他知道現在最迫切的是撤退,撤到了個安全的地方再說。
陶汝成既然敢向鹽梟下手,那肯定是要一掃而光的,不然單是八位老大手下兄弟的報復就不是一個榮成縣的衙役和巡檢司的鹽丁所應付的了的。
登州府除水師外另有綠營駐軍四百有餘,而陶汝成作爲張毅的親信,他的事自然少不了張毅的支持,那麼登州府的駐軍一定是到了榮成,所以要……撤。
“你們兩個,擡着六兒到船上去。”樑明指着巡夜的兩名手下說道,接着抓住剛剛趕來的柴坤,吩咐道:“立刻收拾錢財,讓大夥撤到海邊的船上去。”說着指着身後的八人,“你們也過去。”
“大娘的藥不要忘了,還有就是先不要告訴他們。”拉住就要回去的柴坤,樑明細心地囑咐道。
“知道了,一包都少不了。”柴坤先是一愣,接着狠狠的點了點頭,帶着八人急忙趕了回去。看着那八人聽話的離去,樑明不感到有什麼奇怪的。在青州府招募的這十人,名義上說是幫工,實際應算作是家丁。他們本就是一無所有吃了上頓沒下頓的“無產階級”,說不定連去年的冬天都熬不過,而現在吃喝用住不發愁,這樣的日子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所以他們對於給他們吃,給他們住的樑明是極爲感激的,就算樑明他們犯了殺頭的案子,這十人也是絕對的跟隨。
看着靜靜地圍在四周的鄉鄰,樑明心中真是說不出的感受,本以爲爲大家找了條活路,沒想到才三四個月的功夫就……慚愧嗎?
“諸位鄉親,大家都看到了,也聽到了六兒的話。我不想瞞大家,官府的人估計就快要到了,我們幾家是一定要走的,至於鄉親們怎麼說也要受點牽連。”看着靜靜的人羣,樑明深深地鞠了一躬,“對此,樑明慚愧萬分,對不住了。”
……
成山莊西面十多裡外有一個差不多大的小村莊,靠海處有面矮小的石崖卻正好可做停船的碼頭,正因爲這王家壩才成了樑明他們運搭私鹽的地方。成山莊雖然方便,可雙篷船、趕繒船再小也是大清朝的主力戰船啊,數十噸的戰船是靠近不了海岸的,要是用帆板分運實在是過於麻煩,所以王家壩就成了威山鎮私鹽的集結地。
接近四更時分,一條小型沙船悠悠盪盪的駛到了王家壩,雖然是深夜但操船的水勇還是極爲純熟的靠上了岸,十二條手持棍棒的大漢接連跳上岸來,轉眼間消失在黑夜中。
這十二人就是樑明、王東和十名家丁,柴坤就留在船上照料。
在樑明等人消失後,沙船也快速的駛離了王家壩,他們要到東流口去,那兒有樑明暗中置下的一個基地,雖然也是一個小島,但安置下十幾二十口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二郎,要是城門關了,咱們進不去城可怎麼辦哪?”王東滿頭的大汗,但這個時候可不能休息,累的氣喘吁吁的他猶自擔心王石、陳興的情況。
“按理說,今夜綠營出去抓人,城門是不會關的。”樑明心中也沒有多大的把握,但這是一個機會不是?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那王石、陳興和陳大等人就真的救不回來了。“要真是關了就翻城牆,榮成縣的城牆也就兩丈上下,底下託一個人就過去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樑明安慰道:“放鬆點,沒事的。陶汝成這老狗絕對不會想到咱們會在今夜劫獄的,大哥他們救得回來。”
“嗯。”王東沒有再說話,他已經沒有力氣再浪費再說話上了,離榮成還有七八里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