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故宮旁的二進院
同事們聚在一起討論着陸遙和《人生》。
陸遙可以說是《當代》培養起來的作家，眼下作品有大火的趨勢，大家也都爲他感到高興，更爲《當代》能夠培養出來這樣的作家而感到高興。
榮世輝感嘆道：“不枉爲民大老遠的跑了一趟陝西啊，這次陸遙是真爭氣。”
大家看向林爲民的眼神帶着幾分羨慕，手下的作家出了成績，當責編的也跟着臉上有光啊！
林爲民笑呵呵的跟大家聊着，謝明清走進了辦公室。
《風聲》已經確定在11月號的《人民文學》上，他過來給林爲民送稿費單。
《風聲》是部長篇小說，全文二十萬零三千字。《人民文學》給的稿費標準依然是頂格的千字十二塊錢，這一下子林爲民又是兩千多塊錢到手，同事們少不了一頓調侃和羨慕。
等謝明清走後，大家都進入到工作狀態。
林爲民繼續審閱堆在辦公桌上的稿件，於華新發了兩篇稿子給他，都是短篇。
仔細的看了半天，這小子進步了不少，但這兩篇作品感覺還是差了點兒味道。
林爲民這麼想着，將稿費單收下。
今天林爲民來看房子，他們家裡人都有些興奮，不少人甚至連班都不去上了。
宗老師起身將幾個孩子們攆走，轉身朝林爲民兩人抱歉道：“小孩子不懂事。”
這麼看來，這年頭還是寫小說有前途啊！
李光復看向林爲民，他點點頭，“只要價錢合適，今天就能定。”
剛纔李光復介紹過，這位姓宗，是燕京工業學院的老師。
林爲民喊冤道：“你們這就有點冤枉人了，不是你問的嗎？”
“就是啊，宗老師，您好歹表示一下誠意，給讓點兒。”
“現在是九月份，劇組籌備至少也要一個多月時間，光是演員就要。《懸崖》的故事又是發生在冬天，等我們到了哈爾濱，時間剛剛好。”
如果用用類比的話，二進四合院基本就是在一進四合院的基礎上沿縱向擴展而形成的。
宗老師走出了正房，將家裡人叫到一起商量。
這個年代不同於後世，小說作品的影視化酬勞普遍不高，都是以稿費的名義給的。
宗老師之所以出去了那麼久，就是爲了統一家裡人的意見。
姚淑芝問他，“你這是咋了？”
林爲民點頭，這個意見很好，“好，明天你過來接着幹。”
介紹完了周邊環境，李光復扣響了四合院巽門的門環。
忙了一天，林爲民提早下班了一會兒，他先去郵局取了稿費，然後又把錢存了起來。
“那真是太好了！”林爲民高興道。
通常是在東西廂房的南山牆之間加障牆把院子內外區分開，將倒座房分隔在外院，這樣形成了二進院。在隔牆的中間開一座二門，二門是一座隨牆門。
“不行了。老舅，幹不動了。”
他說完心虛的瞄了一眼，還好老舅沒聽到。
所以大部分編輯部都會附上一張事先打印好、格式統一的退稿信，於華的待遇顯然是要比那些來信投稿待遇高多了。
大家幫着問了一圈，還得是李光復這個老燕京給他找到了一處條件差不多的院子。
韓壯壯望着這偌大的二進院子，單蠢又年輕的臉上寫滿了震驚。
院子是兩進的，跟自家那處一進的小院子比起來，這二進的四合院就講究多了。
姚淑芝瞪了林爲民一眼，“騷包！”
點頭問了聲好，宗老師的表現有些木訥，看來是不善言談的人。
林爲民有些意外，眼神看向李光復，見他點了點頭，知道這價格應該差不多。
宗老師是個老派的人，打心底裡不願意分家，可現如今兒孫們鬧的厲害，連兩個兄弟也很不滿，他也扛不住了。
金山一臉和善的迴應，進到蒙偉宰的辦公室後，他才說道：“前幾天我去了一趟琴島，已經跟電視臺那邊說好了，《懸崖》的電視劇將會由我們廣電電視藝委會和琴島電視臺聯合制作出品。”
“嗯。”
林爲民心裡開始有點後悔，這房子多多少少有點兒大了！
“你們真能買？”
宗老師家裡看起來人口衆多，常年居住之下，細節處小毛病很多，但總體保持的很不錯。
在李光復的見證下，林爲民先給宗老師家交了五百塊錢的定金，收了字據，約定好過兩天去辦手續。
林爲民看着大外甥的表情很滿意，小夥子很捧場嘛！
韓壯壯站在原地震驚了半天，等林爲民走進屋子後，他跟了上來，“老舅，伱可真有錢啊！”
他又跟金山聊了一下《懸崖》的進展。
果然不出半小時，韓壯壯就開始累的直叫喚。
李光復也急了，“哎呦，我的宗老師，沒有您這樣做生意的啊，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怎麼到了您這，一口都不鬆呢？”
可現在隨着家裡人口越來越多，住房條件緊張起來，這麼多口子人住在一起難免磕磕絆絆，矛盾日積月累之下已經到了難以調和的程度。
韓壯壯心裡很沒有底氣，嘟囔道：“等我成名成腕？那我還不如等着給你養老送終！”
他說着，從包裡掏出一張稿費單，“你的劇本琴島電視臺已經收到了，他們那邊很滿意，我也看過了一遍稿子，寫的確實好，幾乎不需要什麼改動，這是這次的稿費。”
第二天上班，林爲民渾身痠疼，唉聲嘆氣。
衚衕很短，盡頭是個T字形，院子就在衚衕頭上。
“是啊！”
“還有這麼算的？”
可家裡人口一多，人心不齊，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有人同意降點價便宜賣出去，有人貪心不想降價，大不了再等等。
這次之所以要賣房子，完全是因爲家裡人口太多。年輕時家裡人口少，兄弟之間感情也算和睦，住在一個院子裡沒什麼毛病。
宗老師言之鑿鑿，“我可不是漫天要價，我都打聽過了，這個要價是有點貴。但我們家這院子規整，主樑用的還都是楠木的，你們買了不吃虧。”
林爲民笑道：“宗老師，話不是您這麼說的。我是來買房子的，又不是來買木頭的。”
到了故宮附近，兩人一拐，騎上了北池子大街，又走不到一分鐘，進了衚衕。
“別提了，收拾房子累的。”
幾人在屋裡坐着，宗老師家的小孩子們還會趴在窗戶的玻璃上朝屋子裡張望。
林爲民斜視韓壯壯，“那你咋不給我找個外甥媳婦？”
不過林爲民的要求不低，別看這兩年燕京城裡賣房子的不少，但沒有糾紛、獨門獨院、地理位置優越的四合院並不多，燕京畢竟是首都，真正好的房子是不愁賣的。
臨走前，林爲民見李光復拉着宗老師聊了一會兒，等兩人出了院子之後，李光復纔跟林爲民道出了原因。
這年頭，文學愛好者衆多，編輯部每天收到的投稿信都是海量的，如果每個來稿都要回信或者給出詳細的意見，編輯們得累死。
李光復搖頭嘆息道：“以前覺着吧，宗老師這一家人老實本分，和和氣氣的。可現在一看啊，人口越多，事情越亂，心思太多了。”
兩人在屋裡等了快半個小時，宗老師纔回來，給了一個一萬一千塊的報價。
現在琴島電視臺正在籌備劇組，任豪已經先去了龍江省的省會哈爾濱去堪景，那裡正是《懸崖》故事的發生地。
“等你以後成名成腕了，這都不叫事了。”
“咱這家裡啥時候能有個女人啊！”韓壯壯嘆息道，他看了林爲民一眼，“老舅，你趕緊給我找個老舅媽吧。”
“那你呢？”
“宗老師您好！”開門的是個老者，看上去年過花甲。
李光復和林爲民來到院子門前，李光復介紹道：“這院子就挨着故宮，您瞧着斜對過那院子，那是陳仲甫的舊居，現在是《新青年》雜誌的編輯部。剛纔大街上再往前走還有個院子，袁勵準您聽說過沒有？就‘新華門’上那題字就是他寫的，他家的院子就在前面……”
邊幹活邊拌嘴，舅甥倆忙活了半天多時間，小院的清理工作才完成了一半。
“咣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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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舅，這房子是你買的？”
李光復給林爲民介紹房子，肯定要事先了解清楚賣家的情況，“要不說他這人死板呢？不過這人也算厚道，這價是稍微貴了點，咱們再給他砍砍就成了。”
韓壯壯望着林爲民瀟灑的背影，滿臉悲憤，“這他孃的到底是你房子還是我房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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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復低聲和林爲民說道：“我看宗老師咬死這個價格八成是按着他們家人頭來算的。”
第二天下班，李光復騎着自行車國文社門口，跟林爲民匯合，領着他往故宮方向騎去。
柳蔭笑道：“小姚你有所不知了吧？人家收拾的房子跟你的房子可不是一回事，兩進的大院子呢！”
跟同事們玩笑着，蒙偉宰走了進來，“爲民，來一下。”
林爲民將自己的審稿意見詳細寫了下來，然後給於華寫了一封信。
“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過了幾天，房子的手續辦完，林爲民的錢包瞬間癟下去了一大截。
“一天天的就知道吃，讓你乾點活就磨磨蹭蹭，這才幹了多一會兒？”
“收拾房子能累成這樣？你這體格子也太弱不禁風了。”
“我要是能找着還用你說？”韓壯壯嘟囔道。
最後還是宗老師跟兩個兄弟商量了一下，把價格降下來，他們仨老輩兒的吃點虧，把這部分讓的價格自己消化掉。
李光復也在一旁附和，兩人來回說了幾句，宗老師終於動了心思。
宗老師他們家的這處院子將隨牆門建成了垂花門，老BJ人喜歡稱有垂花門的住宅爲“宅門”，二門後在昔日傳統社會就是所謂非請莫入的“內宅”了。
給林老師這樣的大作家介紹院子，提地段、提配套就俗了，得有點文化才行。
林爲民起身出了辦公室，就看見金山老師站在走廊上。
她對林爲民說道：“我說爲民啊，你這就屬於赤|裸裸的炫耀了！”
林爲民又給了宗老師家幾天時間，他們家人口衆多，搬家也得幾天時間。
“老舅，要不咱明天再來幹吧。”韓壯壯在一旁小聲建議道。
不知不覺咱的存款已經突破兩萬塊錢了，明天看房去！
之前林爲民跟周圍同事、朋友們說起來想買房子的事，大家都給他留心了。
《懸崖》這次改編成電視劇，一來使用了林爲民的原著小說，二來改編也由他親自完成，所以琴島電視臺給的稿費還算可觀，一共兩千兩百塊錢。
“我一天那麼忙，哪有空陪你幹這些活？”
金山繼續道：“我這次來是給你帶點東西。”
進了門，林爲民兩人發現他家裡住了不少人。
“金老師您好啊！”林爲民跟金山打了個招呼。
小輩兒們還指着這筆賣房子的錢分到手裡去買樓房呢，那房子可比這老破四合院住着舒服、有面子多了。
“宗老師真是爽快！”林爲民起身和宗老師握了握手，將這件事定了下來。
李光復在進院子之前給林爲民詳細的介紹了一下週邊的環境，主要突出一個名人故居。
宗老師爲人古板、木訥，哪怕有李光復這個中間人在，他也咬死了一口價一萬二，任李光復磨破了嘴皮子就是不鬆口。
好不容易等他們家搬空了，林爲民帶着韓壯壯過來打算收拾收拾屋子和院子。
一方面是因爲聽說了來看房子的是個大作家，另一方面也是有些期盼房子能趕緊賣出去。
掃帚、撮子、抹布扔在韓壯壯腳下，“幹活去！”
“那我商量商量。”
看完了房子，宗老師把林爲民和李光復請進了正房喝茶。
林爲民不是沒聽見，他只是單純的覺得精神攻擊已經對韓壯壯這個夯貨起不到什麼作用了，還是得給他來點物理傷害。
剛纔在看房子的時候宗老師介紹過，這房子不是他一個人的，他家裡三兄弟都有份。他今年年過六旬，是家裡老大，兩位兄弟也沒比他小几歲，都有了孫子輩。宗老師最大的孫子現在更是已經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林爲民詫異道：“金老師，您也過去？”
金山笑道：“就是前期去看看。林老師，你有時間的話也可以去看看嘛！”
“有機會一定去。”林爲民笑着答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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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