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比房子還貴
“林老師！”李開復隔着老遠叫了一聲林爲民。
摩托車停到他身邊，林爲民笑着道：“等着急了吧？”
“沒有，沒有，我也剛到，咱們走着？”
“走！”
林爲民在李光復的帶領下，僅往前走了十幾米，便看到了今天要看的宅子。
故宮旁邊的那處二進院子堆滿了古玩字畫，什剎海自己住的那座小院的倒坐房裡也堆滿了讀者來信。
家裡地方有點緊張了，林老師沒有跟馬嘟嘟開玩笑，他真得買幾處四合院了。
趁着現在房價還沒漲！
買四合院這事，他不光跟馬嘟嘟說了，也跟李光復說了，他是燕京的老坐地戶，人脈比馬嘟嘟這種父輩來到燕京的要廣多了。
等了幾天，林爲民還真等到了李光復的消息。
“時間也不長，就這半年。”
光是看着這剛進院的樣子，保存的相當完好，林爲民心中暗自稱許。
價格也不是一萬，而是九千塊。
“您看您，這不是把我當外人了嗎？”
自筆會結束之後，程忠實回到老家後，先是將已經成稿的中篇小說《藍袍先生》精修一番後寄來了編輯部。
裝個修比房子還要貴，你敢想？
馬嘟嘟覺得自己這輩子不見得能再瞧見這樣的西洋景，絕對不能錯過。
林爲民蹙眉，問道：“這有什麼說法嗎？”
聽說林爲民打算把這三進院子改成專門放收藏的地方，李光復詫異，問道：“您什麼時候還搞起收藏了？”
這年頭，演員就是個普通職業，賺的不比普通老百姓多。
“人家說了，您給價合適就賣。”
西安門大街通東西，四合院坐北朝南，打眼一看磚雕門樓極爲精美，門樓頂上是二層的冰盤檐，上有欄柱和欄板，欄板上雕刻着寶瓶、花卉和回形紋圖案，做工精細。
他跟李光復對於古玩字畫方面都有些心得，對於這些東西的貯藏、保存聊起來也頗爲順暢。
馬嘟嘟主動提出要幫忙，純粹是好奇的想漲漲見識。
後世李光復爲了賺錢確實曾經下過海，還開過旅行社。
今天要看的這座四合院坐落在西安門大街上，屬於XC區，是處清末民初建的三進四合院。
忙活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院子的事交給了李光復和馬嘟嘟兩人，林爲民總算是放下了心。
二進院的院落很寬敞，北面正落着帶有前廊的三間正房，北房兩側則各有二房一間。
在燕京，三進以下的四合院通常叫宅子，屬於普通老百姓和富人家住的地方，再往上給權貴住的那叫府邸，最上層的就是各個王爺府、貝勒府了，這兩類等閒是買不到的，都被公家佔着呢。
聽聞林爲民已經買好了宅子，而且還是在西安門大街上的三進院子。
李光復只當“幹裝修隊”這話是個玩笑話，但見林爲民的態度認真，不容拒絕，他只能應承了下來。
“這樣，明兒我帶你去見個人。”
李光復道：“識之所安住，識之所愛著，名爲識住。”
“少說這些話。幹活了爲什麼不能拿錢？你這個心態得改改！”
翌日傍晚，東來順。
買個院子專門放古董字畫，還要費心去裝修，馬嘟嘟心裡越發佩服林老師的壕氣。
要到85年以後，三進院宅子的價格纔會摸到萬元的邊兒。
李光復笑道：“這二百塊錢我拿着都不心安，哪能要您的錢啊！”
隨稿來信中，程忠實提到了他受林爲民啓發要寫的那部“墊頭的磚頭”，這是程忠實第一次涉足長篇小說的創作，他慎之又慎。
想要把院子弄來專門放收藏品，無非是保證溫度、溼度、密封性和安全性這幾個方面。
“這是李光復，人藝的演員。”
林爲民在西安門大街的這處院子，裝修標準肯定是要比其它兩處院子花費的時間更長、資金更多，二百塊錢買個省心，林爲民調侃李光復這買賣做的過於良心了。
西安門大街上的這處識住小院的裝修是個大工程，一年不見得能弄完，古董字畫都沒地方放了，可不能再這麼大手筆的買東西了，先緩緩吧。
李光復指着拱券門上方的一塊石匾額，介紹道：“林老師，這可是沈尹默的手筆。”
李光復頓時給林爲民豎了個大拇指，“您局氣！”
不見面也好，省的麻煩。
東西廂房各三間，東耳房前有轉角遊廊通往後院，最後的三進院子裡有北房五間。
他家以前也是富貴人家，見過當年搞收藏的人家。
等銅火鍋翻滾起來，羊肉片下鍋，幾人先囫圇吃了一盤羊肉，才說起正事。
“這家人挺有意思，怎麼叫給價合適？不如你讓他們出個價吧。”
“花錢好解決不？”林老師幽幽問了一句。
當然了，更往上還有一層，叫紫禁城，給皇帝住的，現在拉了，老百姓買個票隨便進。
定完了裝修的事，李光復又和林爲民探討起院子裝修的具體方案。
“總讓你這麼白幫忙，我心裡可過意不去。再說了，你把我這小院弄好了，以後弄個裝修隊乾點副業也行啊！”林爲民玩笑道。
李光復忙拒絕，“這哪兒成啊，林老師，您對我可是有知遇之恩……”
馬嘟嘟心中忍不住感慨，林老師的效率真是高啊！
“裝修院子的事我交給了光復，今天把嘟嘟你叫過來，就是想着大家一起參謀參謀。”
李光復幫着省了一千塊錢，林爲民特意請他到全聚德吃了頓飯表示感謝。
聊了一會兒，馬嘟嘟道：“我聽說國外的那幫收藏家們，爲了安全考慮都是直接建地下室，林老師您不弄一個？”
最後定下的方案是，院子該修修，地下室該建建。具體的事，就由李光復和馬嘟嘟倆人負責落實。
“挺好！”林爲民點點頭，問道：“戶主真不見面？”
“太多了！太多了！”李光復的表情帶着幾分惶恐，一千塊錢，夠他一年多的工資了。
林爲民頷首，他對李光復的話是認同的，便道：“這樣吧，你給傳個話，問問一萬塊怎麼樣？”
只用了一天時間，李光復給林爲民回了信，人家同意賣了。
他在燕京地頭熟，人也熟，林爲民手裡的外匯券又是硬通貨，執行起這件事沒什麼難度。
他給李光復開這個價，純粹是想省點事。
從有這個念頭到現在快一年的時間當中，腦海中把這個故事翻來覆去的想了不知道多少遍，但總是覺得還是不夠好，之前在筆會時他也談到了這個問題。
這院子既然要放古董字畫，要求肯定要比一般的院子高點，比如房屋的節能保溫、門窗的氣密性上、防盜措施等等，這些都直接關係到古玩字畫長時間保存的效果。
一萬塊錢在燕京城買個三進的宅子，除了有名有姓的名人故居，這價格頂着天兒了。
這個可以有，安全性更高、隱蔽性更好，明面上就放些不值錢的古董字畫，真正值錢的鎖到地下室去。
林爲民點點頭，光是衝着這門樓和題字，院子的身價也得加上兩分。
林爲民擡頭望着拱券門上的兩個字——識住。
週四的下午，林爲民在給程忠實寫信。
“這個馬嘟嘟，《青年文學》的編輯。”
李光復笑道：“林老師，這種有點講究的宅子多多少少肯定要貴點的，人家估計也是這個意思。”
林爲民給李光復和馬嘟嘟簡單的介紹了一下，兩人客氣的打過招呼。
“什麼知遇不知遇的，不論那個。感情歸感情，生意歸生意，拾掇房子是個苦差事，勞心又勞力，你要是不接這個差事，我就找別人了。”
“哎呦，那這個工程可大了！”李光復爲難道。
林爲民本打算是將談房價省下來的一千塊錢當做酬勞給李光復，卻被他慌忙擺手拒絕。
李光復心想，半年時間纔多少東西，至於專門弄個院子來收藏？
不過林爲民對他是有知遇之恩的，他拍着胸脯攬過了裝修的差事。
挖地下室？
“買房子麻煩你就算了，之前什剎海那裝修伱幫着操了不少心。這回咱們親兄弟，明算賬，我把四合院裝修這活包給你，怎麼樣？”林爲民道。
“林老師，您覺得怎麼樣？”李光復問道。
吃飯的時候李光復粗略的算了一下，林老師的院子要是全弄好了，可能比再買兩處這麼大的院子都要貴。
林爲民跟他聊了幾句便有點頭疼，這方面他是真不擅長。
這個價格雖然比林爲民給的低了一千，但是放在現在市面上的三進院子，這已經是好價錢了。
說完他嘿嘿一笑，“佛教用語，其實我也不懂，那天看房子的時候特意問的，聽說這裡原來住的是一位研究佛教學問的學者。”
商量了半天，只要了二百塊錢的工錢。
進了門，門內東北側有一座硬山合瓦過龍脊的門樓，門前有對精美的抱鼓石門墩兒，門上有四枚門簪。
李光復沉默了，這世界上有花錢解決不了的事嗎？
以前光知道林老師有錢，買院子幾千上萬眨都不眨一下眼，現在看，不光是有錢，還壕氣。
這次《藍袍先生》寫完，程忠實就打算把所有的精力都全部投入到這部長篇小說的創作當中來，他打算遍防西安周邊的縣市，一是爲了採風，二是爲了查閱資料。
對於程忠實這種審慎、認真乃至有些苛求的創作態度，林爲民非常欣賞，他這種作者向來是不需要編輯操心的。
林爲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信中叮囑他多注意身體，不要因爲醉心寫作，把身體再搞壞了。
他埋頭寫着信，辦公室的門口響起了敲門聲，林爲民擡頭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