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出風頭的後果
83年這一年，林爲民出了很多風頭。
《懸崖》元旦夜在中央電視臺首播，二十集的長度打破了中國電視劇的記錄，收視成績更是一騎絕塵。只要是有電視機的人家，晚上點燈後，旋鈕擰到的頻道必然是中央臺，電視上播放的一定是《懸崖》。
電視劇播放的那些天裡，很多街道派出所反應，晚上治安案件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
電視劇女主角朱琳卻是個實實在在的新人，一夜之間便成了國內最當紅的女演員。
更別提原本就是家喻戶曉的電影明星的男主角湯國強，在電視劇中那些充滿了腔調的臺詞和服飾，在全國上下都形成了一股潮流，風靡萬千。
緊接着便是《當代》83年第一期上市，主推新人新作新風格，更是領一時之風氣將“先鋒文學”這種文學類型首次推廣到了國內廣大讀者的眼前，獲得了無數讀者的喜愛和追捧。
爲了先鋒文學的推廣，林爲民煞費苦心，不僅公開在《文藝報》上撰文，還特意寫了一部《追兇》，爲他給先鋒文學下的定義做了最經典的註解。
《追兇》發表半年時間，尚未出版，但刊發這部小說的《青年文學》當期一改往日每期只能賣二三十萬冊的成績，用了三個月時間完成了銷量破百萬的驚人成績。
這部小說被無數文學愛好者奉爲最完美的先鋒小說，哪怕馬原的《岡底斯的誘惑》驚豔衆生，但也無損《追兇》的璀璨奪目，有愛其者在報上公開發文稱：“《追兇》是先鋒小說王冠上最璀璨的明珠！”
而與《當代》83年第一期幾乎同時上市的《套馬人》，發表在《人民文學》增刊上，上市當天便直接搶了主刊的風頭，將當期《人民文學》的銷量按在地上摩擦。
林爲民有些煩悶的回了一句。
花了些許功夫便做了一大桌好菜，林爲民舉起杯。
林爲民點點頭。
姚淑芝今天來，也是帶了老懞和老覃給她的任務。
姚淑芝對團結湖這沒什麼瞭解，問道：“爲民，你這房子花了多少錢買的？”
林爲民也跟着笑了起來，儘管大家嘲笑的那個主角就是他。
曲小偉問道：“不行讓萬先生幫幫忙呢？”
其後《套馬人》出版，更是創下了國內作家出版小說的徵訂量記錄，達到了五十萬冊這個驚人的數字。
除了姚淑芝這個孕婦仍坐在沙發上安坐等着吃飯之後，大傢伙齊上陣。
曲小偉道：“過來看看你唄，省的哪天再看不着了。”
“編輯部現在咋樣了？”林爲民主動問起姚淑芝。
“沒錯，要是沒有首輔大人批示，那次恐怕陳先生也得吃掛落。”
他這話剛問出口，就被劉海燕懟了一下，曲小偉不解，“你懟我幹嘛？”
“你可真行。搬家了也不說一聲，我去什剎海找你兩回都沒人。還是去人藝找了壯壯，才知道你跑這來了！”
姚淑芝道：“我們看了反正是覺得胡幹。這兩天老懞跟他們吵了兩架了，聽說老顏那邊打了好幾通電話，還去上面找了，沒叫走。”
林爲民攤攤手，“能怎麼辦？先讓他們折騰唄！”
“伱們怎麼來了？”林爲民問道。
反而有可能被拖下水，成爲有心人攻訐的對象。
再加上林爲民踩着尾巴擠進了《紅樓夢》的顧問委員會，年紀輕輕便登堂入室與一羣名家平起平坐。
正考慮着今天要乾點什麼事的時候。
“噹噹噹！”單元門被敲響，林爲民心中納悶，他現在住在團結湖這邊的公寓，極少有人知道。
“你最近就老老實實的待在家裡，可千萬別在外面出風頭。”
林爲民聽到這裡忍不住笑了出來，“這是打算來個盲人摸象嗎？”
曲小偉笑道：“你小子真有錢啊！這兩棟房子我記得當時公開售賣的時候可是400塊一平，你這一戶就是三萬八，夠多少老百姓幹一輩子了！”
曲小偉連忙道：“敢情你是不上班了，我們明天可還得早起呢！”
姚淑芝聽完沒有反應過來，遲鈍了好一會兒，才又問道：“三萬八？”
打開房門，看到了曲小偉和鄭國兩人攜妻帶子正站在門口。
林爲民說道：“前段時間我跟老師見過面，他本來是要在報上發文的，被我攔住了。”
他順着劉海燕的眼神望去，客廳的牆上正掛着一副字，太祖的《滿江紅》，落款正是萬先生，日期也是前不久的事。
還有今年年中米國、泥轟出版《霸王別姬》相繼傳出了加印的好消息，林爲民的小說海外出版賺得天價稿費這個消息不光是傳遍了國內文壇，連很多不看書的老百姓都知道了。
曲小偉兩手拎着菜，說話間擠進了門。
鄭國這時說道：“爲民，我昨天把你的情況跟我爸說了……”
曲小偉這回沒挖苦，道：“那倒是，這小子從進文研所，我就看他不是凡人。”
“沒事，就是幫忙說幾句話。”鄭國說道。
鄭國攤攤手錶示：“好是好，我們可買不起。”
曲小偉這下子終於明白過來，陳先生在當今文壇的地位可不比萬先生低啊，他當時爲老薑說話都沒有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姚淑芝挺着大肚子在屋子裡調研一番後，對着鄭國道：“這房子可真好！”
“反正也不上班了，今天敞開了喝！”
妻子劉海燕忍不住過來捶打了他兩下，“什麼玩笑話都說，沒正行。”
放下了菜，坐在門口的椅子上歇了好一會兒。
其他幾人進門打了個招呼，便打量起林爲民這戶房子。
回首這一年的經歷，林爲民才後知後覺，自己的風頭好像出的是有點大。
“一輩子都不夠，兩輩子還差不多。”鄭國幽幽的來了一句。
“然後……”
劉海燕哈哈笑道：“行了，你們就別編排他了。”
鄭國一臉欽佩，“以前還不覺得，關鍵時刻纔看出來，還是爲民有大將風度。”
在這樣的時刻，才顯出朋友的重要性。
曲小偉一臉追憶之色，“開學茶話會那天，這小子要完了簽名，當着陳先生、萬先生一衆老前輩的面，就敢公開叫賣，從那個時候我就知道，這小子是個福大命大之人。要是擱別人，就他乾的那些事，早就夠進去的了！”
大家聞言都有些鬱悶，現在等於是任人打罵不還手，擱誰誰都難受啊！
“工作組在你走那天上午的時候就來了，先是找你的東西沒翻到，就開始翻你審的那些稿件。
纔在家裡待了三天，林爲民就有些熬不住了。
劉海燕一聽他這麼說就忍不住揶揄道：“哦？你從哪看出來的？”
“知道了。”
太他麼的氣人了，又年輕、又帥、又能寫、又能賣，能不氣嗎？
整天閒得冒油的林爲民只能苦中作樂。
想到這裡，曲小偉不由得搖了搖頭。
“就你們倆那個班，上不上有區別嗎？”
老顏出面都沒弄走的工作組，背後來頭肯定不小，大家都明白這個道理。
大家的表情意味深長，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就裝吧。
我那天還聽到他們討論要研讀你的小說，聽那意思這幫人好像沒怎麼看過你的小說，準備分工合作，一人讀一章……”
尤其是《文藝報》發文、天價稿費、《紅樓夢》顧問這三件事，估計觸發了很多保守派同行的敏感神經。
郭黑胖子說的沒錯，只有同行之間纔是赤裸裸的仇恨！
林爲民自己想想都覺得自己招人恨。
“有什麼不適應的？不上班還不好？”林爲民嘴硬道。
“怎麼樣？這幾天待在家裡還適應嗎？”曲小偉問道。
林爲民搖頭，現在已經不是關說幾句，依靠人情就能夠解決的事了。
團結湖公寓的建造標準可比這年頭大部分單位蓋的家屬樓標準高多了。
“爲什麼？萬先生髮文肯定有用的吧？”曲小偉面露疑惑。
這些勾心鬥角的東西他一想都覺得腦袋疼！
“那現在怎麼辦？”
總覺得工作時候忙的沒時間，等有時間了之後才發現，好像也沒什麼值得浪費時間的事。
真要是靠人情能解決，老顏、老懞他們級別、輩分都不低，又是對口的同事，怎麼沒見好使呢？
顯然是對面的意志非常堅定。
“誒誒誒，我說姚淑芝同志……”
大家也被這種工作方法給逗樂了。
“三萬八！”
曲小偉他們帶着兩大包食材來，聊了好長時間，到了飯點兒，自然要動起來。
曲小偉面露思索，片刻後纔想起來，道：“對了。陳先生也因此被人攻擊，最後是驚動了首輔大人……”
玩笑過後，大家才正色起來。
所以也更加爲林爲民擔心。
林爲民急忙擺手，“停停停，我這事就別把你爸拉進來了，現在估計誰沾了都是一身腥，討不了好的！”
“哪裡是你想的那麼容易的。你還記得老薑給咱們講他前些年被批判的經歷嗎？”
衆人頓時哈哈大笑！
這次國文社都沒有頂住工作組的進駐，說明背後對林爲民不滿的肯定也是一位大佬，萬先生如果這個時候站出來，也不見得會收到奇效。
顯然，爲這事林爲民肯定是跟萬先生見過面的。
曲小偉點點頭，“記得啊，老薑當時不是被批判了半年多嗎？多虧了陳先生替他說話。”
“然後呢？”
姚淑芝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嘟囔道：“難怪要拿你當靶子打，太招人恨了！”
姚淑芝挪了挪位置，她現在月份大了，坐着移動位置特別費事。
林爲民眼神睥睨，說的話跟幾個月前對於華說的幾乎一模一樣。
放在後世，林老師這就屬於職業歧視了。
文化館上班怎麼了？
吃你家大米了？
第三章審覈了，上午有事，下午修改看看能不能發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