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這位朋友,強的過分了
不過林爲民跟於是之細聊之後才知道,原來劇本的稿費並不是一次性的。
除了這次的三百塊錢,未來人藝每演一場《觸不可及》,林爲民都會分到相應的提成,一場五塊錢,每年按照演出場次結算。
這是人藝的老傳統了,後世也是這樣,人藝直到2016年才結束給老舍先生家人稿費,曹禺先生家人稿費更是持續給付從未間斷。
聽到這個信息,林爲民心裡總算有了點安慰。
告別了於是之,林爲民騎着自行車走到人藝門口,黑暗中突然竄出一道人影。
林爲民嚇了一跳,以爲碰上攔路搶劫的了。
“林老師!”聽聲音原來是李光復。
“李老師啊!”
李光復忙道:“您別客氣,叫我小李就行。”
還小李,您老好歹也三十多了,您能拉下這個臉面,可我叫不出口啊!
“李老師您有事?”林爲民問道。
李光復搖着頭追憶往事,不勝唏噓。
到了週末,林爲民上午跑人藝蹲了一上午看大家排練,中午提着幾斤涮羊肉來到雍和宮大街26號。
“哈哈!今天讓你吃個夠。”
“我知道,你輕點!”石鐵生被妹妹折磨的一臉生無可戀。
“看樣子你又發財了。”石鐵生篤定道。
林爲民除了剛從東北迴來的時候來過他們家一趟,之後就一直沒來過。
“成,那就明天。”
林爲民抖了抖手裡的羊肉卷,“那我走?”
兩人約好了時間,林爲民騎着自行車離開。
他十幾歲就進了人藝的演員訓練班,這些年在人藝摸爬滾打,小角色演了一堆,但主角還沒演過。
翌日,林爲民下了班,來到東來順,李光復早已經等在這裡了。
“沒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員。我記得這話是你們劇院的前輩說的吧?”
“忙唄!想我了?”
更何況於是之院長還介紹過,這位還是萬先生的關門弟子,光是這層身份,跟他結交就絕對不吃虧。
“不光是發在《當代》上,《懸崖》要出單行本了,多發了兩千塊的稿費。”
“回頭我幫您問問,看看周圍有沒有人家想賣房子。”
“是,我們於院長說的。說是這麼說,可對於我們這些沒演過主角的演員來說,總歸是有遺憾的。”
石嵐瞪大了眼睛,“兩千塊?”
60年的時候人藝聯合兩個劇院進行青少年招生,李光復二話沒說就去報名,那年他才13歲。
“鐵生!鐵生!”林爲民習慣性的沒等進門就在院子裡喊石鐵生的名字。
兩人喝完一杯酒,林爲民問道:“剛纔聽您說,您家是燕京的老坐地戶了。”
李光復看着黑暗中遠去的身影,心中暗自高興。
“主要是想伱的羊肉捲了。”
“甭客氣,主要是您比較符合這個角色。”
林爲民說起了自己想買四合院的事,李光復聽完眉頭微蹙,“林老師,現如今這四合院可不是買房子的好選擇啊。您想買個合心意的,可遇不可求,即便碰上了,這價錢也比買一套平房或者是筒子樓貴多了。”
這年頭到東來順請客,誠意沒得說。
“太客氣了。”
她搖着石鐵生的肩膀,“哥,兩千塊啊!”
林爲民和李光復邊吃邊聊,主要是李光復說,他聽。
石鐵生跟她關注的重點不一樣,“給人藝寫劇本?”
當時老師跟他說13歲還不到年齡,我們最低要求15歲。
“所以說還得謝謝林老師您。”李光復舉起酒杯順勢感謝道。
“是,爺爺輩兒就到這兒謀生了。”
東來順的羊肉用的是閹|割過的公羊,肉質軟,瘦肉多,切肉的師傅手藝也是一絕,羊肉切成薄片能透光。
林爲民點頭道:“嗯,老師的要求。”
林爲民笑着說道:“那您這戲齡可夠長的了,才三十多歲就成老演員了。”
一盤盤羊肉碼的整整齊齊端上來,光是看那紅白相間的肉質就讓人食慾大振。
林爲民將手中的羊肉卷放到屋裡,石鐵生搖着輪椅,問道:“這段時間怎麼一直沒過來?”
一頓飯吃完,賓主盡歡。
石嵐推開門嗔道:“林大哥,每次你來人家鄰居都跟我們家反應,說你們家這客人可太鬧人了!”
“當時我就跟那老師說,‘您怎麼知道15歲可以演戲,13歲不能演戲呢?’。
李光復是燕京的坐地戶,小時候家境殷實,住在東單,隔着中國兒藝兩個門,再往西就是寧郡王府。
林爲民道:“今天有點晚了吧?”
“那明天,明天我請您吃涮羊肉。”
“正巧我有點事想跟您請教請教……”
也正是因爲家住東單,和中國兒童劇院、中國青年藝術劇院離得很近,他從小就在兩個劇院來回穿梭,對戲劇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那我謝謝您了。”
“這個我倒明白,主要是個人愛好。我這人不喜歡住筒子樓,感覺太壓抑,還是有個自己的院子住着舒服。”
“那倒是,這次就算是彌補遺憾了。”
林爲民寵溺的說道:“小機靈鬼!”
“林老師,不知道您有沒有空,我想請您吃個飯。”李光復說明了來意。
那時候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老師還真就讓我進去了,這一晃就在人藝待了二十年,想想都不可思議。”
李光復道:“今天真是謝謝您了,要不是您的肯定,我也演不上林小丁這個角色。”
今天碰見林爲民是撞了大運,演上了男主角,李光復心中對林爲民無比感激。
“還有錢?”石嵐不敢相信。
李光復連忙擺手,“您可別寒磣我,我就是一龍套。”
石嵐看着羊肉卷頓時不說話了,眼睛都直了。
“我知道。”石嵐舉起手,“林大哥在《當代》上發了一篇《懸崖》,那個是長篇,少說也得一千多塊錢。”
“然後我又給人藝寫了個本子,發了三百塊的稿費。”
李光復恭維道:“還是您懂得享受生活。”
“啊!”石鐵生髮出了一聲無意義的感嘆,眼神中充滿了羨慕,“給人藝寫劇本,他們用了嗎?”
“不用能給稿費嗎?”
石鐵生看着林爲民突然有點不想說話。
這位朋友,強的過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