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加百列

@@與經典同行,打好人生底色;與名著爲伴,塑造美好心靈。細心品味米花書庫經典名著。@@

白之月。

遙遠的異世界裡,不存在任何實體,混沌鴻蒙的天地之間有無數的光在狂亂地飛舞,一點一點,微弱如螢——那是失去了形體的靈,找不到可以棲息靈魂的殼,只能裸露在曠野裡日夜飄零。從神廟裡遠遠看去,就像是永恆的無止境的流星雨。

然而,天和地的中間,卻被割開了一條直線。有一股風從裂縫裡透出,吹入這個荒蕪的世界。

“來了……來了!”離縫隙最近的那些靈歡呼着,上下飛舞,剎那間,居然顯出了恍惚的淡淡的形體!那一股來自異世界的風,帶來了白之月這個虛空之世裡罕有的“物質”。

“看啊……輪迴之門的力量已經提前開始顯現了!順着時空的裂縫,那個世界被傳遞到了這裡,由‘物質’而開始‘再造’。”涯的聲音響起,“呵……那個女孩,NO.365,無論她是誰,畢竟還沒有足夠的力量徹底關上這道門。”

“涯……”另一個聲音在神廟裡響起,“很痛。”

“堅持住,顏!”涯的聲音卻是嚴厲的,毫不容情。

“可是,我感覺不到你……”女子的聲音低低地說着,那團白光在微微地顫慄,“好冷啊……就像是徹底要消解了一樣……”

另外一團光流動了起來,旋轉,延伸,凝聚出了外形。英俊的祭司出現在空曠的神廟裡,低聲:“我真的在這裡。現在你能看到我、感知到我了麼?”他的聲音溫柔低沉,雙手捧着那一團白色的光,放在微微開啓的門縫上,讓異世界吹來的風輕撫着幽顏的靈,給她注入新的力量。

“不、不要凝聚呀……涯!”幽顏的聲音微弱而焦慮,“這一戰,你也受了很大的損耗,還在恢復中……怎麼能現形呢?”

涯的聲音柔和:“是我不好,不該強行開了那道門,帶來了‘蝕’——這引發了兩個世界的平衡,也讓你我都受了重創。不過,顏,你要原諒我,因爲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爲,我們終於找到了‘她’!”

掌心裡的幽顏卻微弱地嘆了口氣:“你……能確定那個女孩,就是我們所要找的人麼?”

“我從不做沒有把握的判斷,”涯肯定地回答:“雖然她的潛能還沒有完全展現,沒能徹底地封閉這一道門——但是,擁有這樣力量的人類是不可能存在的,除非她握有不屬於人世的東西……”

幽顏恍然:“譬如神廟裡丟失的那把‘鑰匙’?”

“對!”涯冷然回答,“還有別的答案麼?”

“人類不可能持有白之月的神物:因爲有形有情的衆生,無法掌控虛無的存在。”幽顏有些疑惑,“當初大天使長米迦勒入侵之後殺死了祭司大人,鑰匙也隨之失蹤——我一直以爲它消失在了時空的裂隙裡,從未想過人類可以將它帶到另一個世界。”

“或者還有另一個可能,”涯淡淡,“那個NO.365,和一般的人類不一樣。顏,你當初篩選人類,選中NO.365的時候,是因爲什麼?”

幽顏停頓了一下,許久才道:“她與衆不同——在所有被選中的人類裡,NO.365是第一個主動和我聯繫的。”

涯有些吃驚:“就是因爲她往麥美瞳的郵箱裡發了那個求租的E-mail?”

“不。其實自從麥美瞳被我們帶走後,那個郵箱早就已經停用了——那幢白樓裡沒有人住,自然也沒有人開機收郵件,”幽顏沉吟着,“她的與衆不同就在於此——你知道麼?這一封郵件,居然直接穿透了虛擬和現實的界限,甚至穿透了那道門,傳達到了我的靈域之中!”

“換而言之,她,是主動向我彰顯了她的存在!”

“……”涯沉默下來,那個人類少女,居然能突破兩個世界的界限,向着身爲最高階使徒的顏傳遞信息?這該是什麼樣的力量!

“她在一個單親家庭長大。父親夏之軒,B城人,標註爲職業探險家,在13年前因意外而去世。最初就是那個紀年引發了我的注意——1999年。那一年,正好是人類的世紀之交,也正是克蘭社團第一次侵入我們白之月的時間。”幽顏語氣凝重,“於是我查了下他的資料,結果發現一切都被加密。而他的母親則是一個普通的鋼琴教師,在B城出生,一度去往上海音樂學院任教,在生下她後又回到了這裡。”

“那麼,她的資料還在麼?立刻傳給我——”涯皺了皺眉頭,“另外,你能追溯到那個半血的孩子最後去了哪裡麼?”

幽顏沉默了:“你要做什麼?”靈在他的掌中發生了細微的波動,顯然惴惴不安。

“放心,我不會對他不利,”彷彿知道她的擔憂,涯語氣淡漠地解釋,“他是和那個女孩一起消失的,找到了他,估計那個女孩也就在附近了。”

幽顏沉默許久:“我……我不知道。”

涯臉色一變,忍不住有了怒意:“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庇護人類!你難道不知道錯過了這一時刻,白之月就會沉入永久的黑暗麼?”他的手指握緊,掌心那一團白光彷彿疼痛似地顫抖了一下,幽顏的聲音低微:“我真的不知道!我……我已經在召喚他了,卻探尋不到他的呼應!”

涯有些不相信:“連你也搜尋不到?”

“是的。我只能感知到他的靈並未消散,依舊存活,而且,應該還在S城……”幽顏低聲,“但是我無法確定他的位置……他好像忽然間從這個人間消失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白之月忽地發生了一陣奇妙的戰慄,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與此同時,那一縷從縫隙裡吹來的風驟然而止,只聽一生悠遠的聲響,那道門彷彿被一種看不到的力量推動,瞬地動了起來!只是短短一個剎那,那一道殘留的縫隙轟然閉合,和天地融爲一體,再也看不見。

無數的靈怔怔地看着那一道重新閉合、隔斷一切的輪迴之門,發出了失望的嘆息,然後又尖叫着分散,重新化爲流星在白之月的天地間飛舞。

“啊!”那一刻,幽顏忍不住發出了低呼——那道門關閉了!那就證明……

“看啊!我們應當記住這一刻——因爲在人類的世界裡,有什麼東西已經在這一刻改變了!”涯的語氣冰冷,顯然也是非常不快,“只不過短短兩個晝夜,事情發展的太快了……看來,我們必須立刻動手了!”

他擡起手,按在了那一扇緊閉的天地之門上。凝聚的身形陡然散開,重新化成了一團白色的光!白光裡撲簌簌飛出了無數奇怪的影子,彷彿暗色的蝶。

“去,替我召喚人世裡所有的追隨者,即刻起從世界各的前往中國,尋找NO.365的下落!”涯的聲音低低響起,操縱着那一羣黑色的影子,“第一個攫取到她的,將得到來自白之月的一個許諾——不僅僅是末日,而是對未來的許諾!”

他輕輕說了一句什麼,那些翻飛的黑影嘩啦啦一聲散開,朝着那道門飛去。就如雨水投入湖面一樣,泛起了輕微的漣漪,然後瞬地融合、消失。白衣的祭司站在那一道壁立千仞的門之前回過身來,“傾盡所有的力量,一半去S城展開地毯式搜索,將每一寸土地都翻過來——另一半麼……呵。”白之月祭司的眼神裡,忽然掠過了一絲冷光,“反正,我們一定能找到。”

幽顏顫抖了一下,沉默不回答。

“我知道你有些不以爲然,顏,”涯嘆了一口氣,“但是,等待了那麼久纔有一次‘逆轉’的機會,無論如何我們都一定要成功——要知道,這一個世界不毀滅,另一個世界就無法重生。你怎麼可以心軟呢?”

幽顏沉默了許久,才輕輕嘆了口氣:“你是對的,涯。”

“那麼,就快些好起來,和我一起迎接那一刻的到來吧!”涯託着那一團潔白溫暖的靈,重新走向神廟,語氣寧靜溫柔,“到那個時候,顏,我要牽着你的手站在神廟臺階上,看着這個世界在你我眼前重新活過來!”

英俊的祭司站在神廟的頂端,凝望着這一個空茫虛無的世界,獨自低語。

漫天的靈在飛舞,彷彿流星劃過。

2012年8月3日上午7點03分。

當後世的研究者翻閱資料、有目的地注意尋找和核對的時候,發現真正的改變自那一刻開始。同一時刻,世界上有很多異常發生,遍佈五大洲,尤其以北緯36度附近的分佈最爲密集——而其中最大的一件,無過於在中國東南沿海S城發生的地陷事故。

那一次地陷讓接近335平方公里、幾乎是整個城市八分之一面積的區域毀於一旦,造成數以百億計的損失和上萬人的失蹤。有目擊者稱這大規模的地陷其實與城市南部的溪上玫瑰園——這是一個著名的富豪居住區,別墅雲集,在地陷發生的前一天此地曾出現天坑,一座叫做檀宮的別墅掉入坑底,造成至少十餘人的失蹤。

而在一天之後,那個天坑迅速擴大,吞噬了更多的建築和生命。如果不是前一天空前的東京灣大地震暫時佔據了世界各地的頭條,而政府也極力加以淡化封鎖,被稱爲“地獄之瞳”的S城地陷事件將會引發更大的關注——而事實上,在或明或暗的地方,已經有很多眼睛在默默地審視着這個地方。

湛藍的大海上,一艘快艇如同箭一樣割開碧浪,筆直前行。

“還要多久?”船頭上有人皺眉,語氣不悅,“該死的,甘比,怎麼到現在連陸地都沒有看到?!”

那是一個二十七八的美麗**,高挑冷酷,有着典型北歐人種的臉龐,柔軟的長髮用紅寶石的頭飾壓住,迎風飛舞,純金一樣璀璨奪目。她穿着一襲耀眼的紅色短上裝,金色的花邊美麗耀眼,左手握着一杯雞尾酒,右手伏在欄杆上,肌膚雪白,中指上帶着一枚碩大的月長石戒指,手背卻紋着一個奇特的圖案,彷彿是一隻向着太陽飛翔的鳥。

“估計明天下午4點之前可以到達,加百利大人,”旁邊的人低聲,有些戰戰兢兢,“從蘇門答臘島到中國正常的海陸至少需要14天,我們這才……”

“我不需要解釋!”美女吐着酒氣,看了一眼這個菲律賓人,“我們要走‘正常’的海路麼?難道我們是‘正常’的人,這快艇用的是‘正常’的機油?”

“可是……”甘比嘀咕着。

“可是什麼?東京灣出了那麼大的事,神父不召喚我們前去哪裡,反而要我和烏利爾來中國,用腦子想想,這意味着什麼?”美女用帶着寶石戒指的手指戳着對方的腦門,每說一句話就吐出濃烈的酒氣,“烏利爾他已經從聖殿出發了,我如果比從耶魯撒冷趕來的那傢伙還慢,不如跳下去餵魚好了!”

旁邊的人垂下了頭,不敢抗辯。在四大天使長裡,加百利大人是唯一的女性,卻也是最壞脾氣的一個——尤其是最近她好像又失戀了——如果不是她出生豪門出手一貫闊綽,做她的跟班可真是個苦差事。

可是,既然那麼趕時間,幹嘛不坐飛機,非要坐船呢?

“切,因爲我恐高啊!你啥時候見我坐過飛機?”彷彿對下屬的牢**若觀火,加百利冷笑了一聲。旁邊的人噤若寒蟬,連忙擦着冷汗退了下去——這位女天使長有着其特的洞察人心的力量,他怎麼能忘了呢?

“喏……甘比,看到了麼?”她踉蹌着走到船頭,擡起手,指着不遠處的海面。那裡有一片白色的雲,正在隨着波浪逐漸盪漾着靠近船隻。在“雲”的正下方似乎有一層濃厚的陰影,如影隨形地跟蹤着,卻在靠近快艇的時候瞬地散開。

“上帝啊……”當看清楚那是什麼後,甘比失聲驚呼。

——那是無數的屍體。接近十萬只的飛鳥靜靜地漂浮在大海上,密集如雲,喙子依舊鮮花,白色的羽毛卻已經在海水裡浸泡得腐爛,吸引了大批的游魚前來吞噬。日光明麗,照在這一場盛大的死亡上,顯得靜謐而詭異。

加百列拍了拍手,大海里忽的飛濺起了一點水花,彷彿有無形的力量拖着,一隻死去的海鷗被從海面提升,啪的一聲落在了船板上。她立足不穩地走過去,摘下了墨鏡,蹲下仔細看了看那具小小的屍體,低聲喃喃:“北極燕鷗。”

她一手還握着酒杯,另一隻手的手指只是虛空微微一屈,不曾接觸屍體,那隻燕鷗就在甲板上翻動了一下。

“是溺斃的,麻煩大了。”加百利皺起了眉頭,不易察覺地嘆了口氣,“剩下的時間不多,地球上的各種徵兆是越來越明顯了……在引發世界性的大恐慌之前,我們只怕無法繼續遮蓋住事實了。”

甘比有些擔憂:“加百利大人,您的意思是……”

“動物毫無原因的成批自殺,自然是某種本能令它們感覺到了恐懼和絕望。”她站起了身,看着那些密集死亡的小小生命,嘆息,“離12月21日,那個所謂的末日已經只有4個月了……連動物都比人類警醒。”

她站在船頭迎風眺望着大海,喝了一口酒,吐着酒氣:“快,去把‘血鑽’投入煉爐!這樣我們能加快不少速度,甘比,不要太吝嗇。”

“是。”甘比點了點頭,卻還是覺得肉痛。血鑽的能量當然能夠提升船隻的速度,但只這樣折算下來每一海里的成本就要幾千美金,可比包機都貴多了。

“別那麼財迷!這是可以報銷的!”靠在船頭的美女彷彿又知道他的想法,有些不耐煩的跺了跺腳,“另外,S城的事情先讓烏利爾去辦,我們兵分兩頭——繼續北上,在錢江灣入境,然後順着長江去B城。”

“是。”甘比有些吃驚——去B城做什麼呢?那個城市的名字他連聽都沒聽過,應該只是一個地區級的二線城市吧?那裡難道會有更重要的事情?

“去吧。”加百利有些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當船上只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金髮美女彎下了腰,將雙手擱在船舷上,俯身看着船下湛藍色的急流和密密麻麻的屍體,眼神漸漸地變了,有哀傷和恍惚霧氣一樣地瀰漫上了她美麗的眼睛。

那麼多的生命在逝去……卑微而弱小,沒有絲毫聲音。而在不到兩天之前,噩耗接二連三地傳到了她的耳中,白之月的人出現在中國的S城,拉斐爾孤身與兩大使徒對決,身負重傷,而莉莉絲也在這一戰中死去。據說,她是爲了就一個本該被列爲目標的中國男子而死去的。

莉莉絲是自己在社團裡最好的朋友——如果她還有朋友的話。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已經三個月沒有和莉莉絲聯繫了,還是忙着失戀,忙着買醉,忙着出任務,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裡,忙碌而麻木。

突如其來的死訊令她在半夜驚醒,酒杯砸的粉碎。她推開了剛認識的陌生男子的殷情攙扶,獨自踉蹌着走出熱鬧的酒吧,在南亞灼熱的夜裡遊魂般地走着,一遍一遍地打着神父的電話,哽咽着,卻怎麼也無法撥通。

知道龔格爾神父用低沉的語氣親自向她證明這個噩耗時,她才扔掉手機,蹲在馬路邊上,抱着頭沉默許久,忽然間爆發般地哭了起來。她哭得那麼狼狽,那麼孤獨,彷彿是受傷咆哮的母獅子。

她的記憶力被酒精侵蝕,已經變得如老年人般遲鈍。努力回憶,她只依稀記得莉莉絲說過在中國愛上了一個人,然而對方身份特殊,也並不愛她。她想要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惜心卻背叛了意志——那是一個寂靜的深夜,兩個女子隔着萬里交談。視屏那一頭莉莉絲絮絮叨叨地說着,她醉醺醺地聽,不時給自己再到一點酒。

她知道這個日日裔女孩性格內向冷靜,其實並不需要好友給予任何意見,只是想找一個可靠的傾聽者而已。然而這一次,她聽到半截卻實在忍不住開口,打斷了她:“嗨,你瘋了麼?愛不愛自己的人,付出沒有回報的愛。神都做不到的。”

“可是,加百利,上帝說過,”莉莉絲語氣哀傷,卻並不動搖,“‘愛是恆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做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算計人的惡’。我沒有辜負他的訓導。”

恆久的忍耐?她不以爲然地笑了一聲,搖晃着杯中的酒:“你才戀愛幾次啊?就用上帝的話來教訓我,老孃從十五歲開始都談了十八次戀愛了……咳咳,每次除非別人愛我比我愛的多十倍,我根本不會動心和他們交往。”

“就算有那麼多的愛,結果又如何?”莉莉絲隔着屏幕望着她,眼神哀傷,“加百利,那十八個人裡你愛過幾個?爲什麼一直喝酒?爲什麼總是失戀?爲什麼你身爲大天使長卻不能飛翔?拉斐爾大人一直對你很好,爲什麼你一直不迴應?”

一連串的問話突如其來,半醉的人怔住了,彷彿被好友戳穿了心事,忽然間一陣無可抑制的怒火從心底升起。她猛然站起身,將手裡的酒杯對着電腦屏幕狠狠地砸過去。

“事情已經結束十幾年了,你自己又何時真正地判斷了過去呢?聽我說,你應該——”莉莉絲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完,啪的一聲,所有一切四分五裂。

那一次,她們不歡而散。

於今回想,竟然成了兩個好友之間最後的交談。

莉莉絲……加百利從胸臆裡吐出了一聲嘆息。應該是血鑽開始燃燒,快艇驟然加速,海面上的風迎面而來,切割着人的皮膚。美麗的女人將額頭抵在雙臂上,在船舷上深深彎下了腰,看着大海,迎風流着淚微笑。

莉莉絲,你最後那一句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在那樣悲傷的情況下,你還試圖勸導我,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可惜卻被壞脾氣的我給打斷了。因爲你戳到了我的傷疤。

其實我知道你那沒有說完的話是什麼。

我答應你,要趁着還活着,開始戒酒,要重新飛翔,要好好的去愛另外一個人——至少,在末日來臨之前,我要告別過去。而且,要爲這個世間所有人開創一個“未來”,哪怕像你和米迦勒那樣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就是你想說的我“應該”做的事情,不是麼?

加百利站在船頭,海風溫柔地拂過她流淚的臉,吹拂她金色的長髮。她嘆了口氣,手腕輕輕一側,杯中的酒無聲傾入大海,彷彿在祭奠着某個逝去的人。那一杯紅酒,居然在海面上忽然幻化成了紅色的火焰!

“米迦勒……終於,我要踏上你的祖國了呢。”她站在船頭凝望着遠處的大陸,低低嘆息了一聲,碧色的瞳子裡掠過意思說不清的情愫,喃喃,“那個女人,她還在那裡麼?……我真想見見她……真想見見她呀!”

“那個你愛過的女人,十幾年後會變得怎樣呢?”

彷彿是迴應着她低聲的問話,海面上吹來的風忽然微微停滯了一下——那種停滯非常微妙,幾乎只有百分之一秒,風中飛舞的金髮停頓了剎那,日光的流動凝滯了剎那,空白。然後一切恢復正常,彷彿什麼也沒有發生,唯獨浮在海面上的鳥類屍體開始朝着不同的方向漂流,從順時針改成逆時針。

甘比還在駕駛艙忙碌,所有的船員也無異常。只有四大天使長之一的加百利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不同尋常的一剎,並且及時地低下頭去,看到了腕錶上的數字:

北京時間7點03分21秒。

當快艇劃開印度洋的時候,天空裡有一架飛機由西往東掠過。

“快到中國領空了,烏利爾大人。”侍從將早餐撤下,然後按照主人的習慣端上來一杯純淨水,對塞着耳機靠在窗口的男人低語,“我們一定會比加百利達人更早抵達。”

整個機艙內只有一名乘客。那個男人穿着一身樣式簡潔的白衣,典型的希臘人的側臉,高額,挺拔的鼻子,略抿的薄脣,沉默得如同米開朗基羅的雕塑。他沒有取下耳機,伸出手去取那一杯白開水。

然而那一剎,飛機遇到了一個強烈的上升氣流,猛然左右搖晃,托盤上的杯子滑了一下,水花飛濺。

“啊!”侍從驚呼了一聲,眼看那一杯水就要潑上大天使長的臉——社團裡都知道四大天使長裡,烏利爾大人是出了名的愛潔淨,無論容顏還是衣物都永遠一塵不染。

傾斜的杯子在空中忽地停住了,連同杯中潑出的水:就像是畫面定格,懸空的水晶杯晶瑩剔透,飛濺的水滴一粒一粒飛散,如同撒開的珍珠,被無形的力量釘在了空氣裡——寂靜裡,一隻手伸過來接住了杯子,微微一晃。只聽輕輕一聲響,飛濺的水珠一滴滴迅速回吸,瞬間重新注滿了杯中!

那是瞬間停住時間和空間的莫測力量,令侍從看得失神。然而烏利爾只是將杯子貼近脣邊淺淺啜了一口,繼續凝視着飛機下方無窮無盡的藍色大海。他的中指上帶着一枚紫水晶戒指,在窗**入的日光裡璀璨生輝,映照得希臘人藍色的眼眸裡彷彿有火焰在跳動。

和浪漫熱烈、敢愛敢恨的加百利大人,以及精英練達、低調敬業的拉斐爾大人不同,身爲四大天使長之一的烏利爾大人一貫沉默遊離,似乎永遠戴着耳機,不知道在聽着什麼音樂,永遠沉湎於自己的世界裡,對外界的一切無動於衷。

“希臘雕像先生”,那是社團裡所有人對這個大天使長的私下稱呼。然而,此次從耶路撒冷連夜緊急起飛時,這位大人居然破例說了一句:“中國的S城出現嚴重的情況,所有人立刻跟隨我從聖殿啓程。”頓了頓,又看着大家補充了一句,“帶上所有能動用的靈器,每個人佩戴好自己的受洗戒指,做好戰死的準備。分批進入中國國境,不要驚動當地政要。”

不要驚動政要?大家有些不解——社團雖然低調,但力量之大,卻不遜色於世界上任何一個大國,跟亞洲國家特別是中國的關係也非常好,爲何此次要如此行事?

“S城,有一個叫做霍天麟的男人。他有着白之月的烙印,在當地擁有很大的力量。”烏利爾大人淡淡,“一旦驚動了他,我們的行動很難展開。”

還有幾個小時就要抵達了。此刻,烏利爾凝望着下方的大海,眉頭微微蹙起。

從飛機上看下去,海面上漂浮着大片的白色。那是一場盛大的死亡,無數鳥類的屍體,竟然綿延三百多海里——加百利從快艇上看到的屍體只是冰山一角。那些白色的燕鷗浮屍海上,隨着海流慢慢飄着,而在屍羣的下方有一大片黑影遊動跟隨,彷彿海面下藏了一頭活着的巨獸,不斷的吞噬海面上那些屍體。

從高空看去,這一黑一白居然宛如中國太極圖上的陰陽魚,在互相追逐。又像是一個巨大的沙漏,一黑一白,在天空和大海之間緩緩轉動。

烏利爾在飛機上凝望着這一幕,手指下意識地輕輕敲擊着窗玻璃。這樣盛大的死亡,難道是“那扇門”打開過的痕跡麼?神父說,不久前兩大使徒在戰鬥的最後一刻曾將那道門提前打開,並引發了“蝕”——可是,S城離這裡還有千里之遙,此地這些弱小生靈,難道也感應到了異世界的召喚,並因此而大規模死去?

然而就在那個瞬間,他忽然感覺到了一個奇異的震動——飛機還在平穩地飛行,甚至連遇到一絲氣流的跡象都沒有,手中的水也沒有絲毫波動。但是,烏利爾的心卻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猛然漏跳了一拍。

那一刻,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北京時間7點03分21秒。有什麼東西改變了。

“全速飛行!”他將水杯放回托盤,對旁邊的侍從開口,語音冷銳嚴肅,“事情有點超出預計了——我們必須要爭分奪秒!”

飛機呼嘯着陡然加速,劃破了湛藍的天宇。

烏利爾打開了隨身的手提電腦,對着耳麥開口,輸入指令:“目的地:中國,S城,預計一小時後抵達——現在,把這個城市的全息模型和衛星圖都傳到我的電腦上來!並且及時根據動態調整更新數據。”

電腦自動打開了,一個三維的模型開始旋轉,無數數據彙集,密密麻麻的綠色跳躍着,逐漸形成了一個城市的模樣。在那個城市的東南角,赫然有一個巨大的黑色坑洞。

“是這裡麼……”烏利爾的手指劃過屏幕,眼神犀利,“那扇門打開了……地獄的入口開啓。那裡是米迦勒和拉斐爾到過的地方麼?那麼,也讓我來領教一下吧!”

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12章 大天使長拉斐爾第8章 灰姑娘的水晶鞋第25章 空城第8章 灰姑娘的水晶鞋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15章 東京大地震第15章 東京大地震第6章 漫長的一日第28章 雨中之戰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8章 灰姑娘的水晶鞋第1章 夜歸第30章 光明之子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19章 相依爲命第9章 The Deep Blue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18章 暗夜之眼第30章 光明之子第27章 美瞳的復仇第31章 末日鐘聲第24章 迷霧圍城第12章 大天使長拉斐爾第23章 歐陽芷青第26章 破界第31章 末日鐘聲第25章 空城序章第24章 迷霧圍城第16章 以父之名第28章 雨中之戰第19章 相依爲命第13章 莉莉絲第23章 歐陽芷青第6章 漫長的一日第21章 沙漏理論第21章 沙漏理論第20章 加百列第23章 歐陽芷青序章第19章 相依爲命第25章 空城第21章 沙漏理論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30章 光明之子第17章 崩潰的前兆第25章 空城第23章 歐陽芷青第18章 暗夜之眼第3章 永遠無法靠近的人第7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第10章 檀宮第24章 迷霧圍城第21章 沙漏理論第28章 雨中之戰第23章 歐陽芷青第31章 末日鐘聲第7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32章 平安夜第17章 崩潰的前兆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29章 守護天使第16章 以父之名第12章 大天使長拉斐爾第30章 光明之子第30章 光明之子第8章 灰姑娘的水晶鞋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7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第24章 迷霧圍城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17章 崩潰的前兆第2章 宿命的相遇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8章 灰姑娘的水晶鞋第12章 大天使長拉斐爾第15章 東京大地震第27章 美瞳的復仇第11章 消逝的母親第9章 The Deep Blue第20章 加百列第2章 宿命的相遇第3章 永遠無法靠近的人第23章 歐陽芷青第10章 檀宮第4章 魘第28章 雨中之戰第13章 莉莉絲第7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第7章 狹路相逢勇者勝第32章 平安夜第25章 空城第14章 仲夏夜之夢第18章 暗夜之眼第28章 雨中之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