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七)你我、第一次的擁抱
疼痛。無比的疼痛。
六根一米長的鋼釘從鋒利的釘頭開始刺入我的左臂,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那麼一瞬間,直接貫通了我的左臂,骨頭碎裂的聲音,我聽得清清楚楚。
疼痛,疼得我倒抽冷氣,右臂肌肉緊繃,右手呈爪狀,狠狠抓着地面。
疼痛,疼得渾身抽搐。
還在我懷裡驚魂未定的她,感受到了我顫抖着的身體,愈發慌了。
“你怎麼了?”她從我身上滾下,跪坐在地面上,在暗之迷陣中,她看不見任何東西,只好用雙手胡亂摸索着。
“走開……”我從牙縫中硬擠出這兩個字,同時,勉強定住神,控制着暗之迷陣的消失,大量的暗元素被我重新吸收進身體裡,而地面,也重見天日。
“老大,小心!”暗邪一聲驚呼,對正在劇痛中的我根本起不到什麼提醒的作用。而她還在愣神之中,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反應。
“咔”,只覺得脖子上又是一陣劇痛,四枚長長的牙齒已經沒入了我的脖子,又是地面再次一片殷紅。
是他,居然被我劃開了身體,流了那麼多血,還沒死透。
很快,覺得呼吸不順,困難。每吸進一口氣,都是一陣疼痛,而且空氣在氣管裡的什麼地方就被堵住了。
“你這個混蛋!”在我身邊的她竟然大叫一聲,撲了過來,手腳並用,硬是掰開了那隻三頭犬的嘴巴,並一腳踢出十幾米遠。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將三頭犬踢開之後,她驚慌地跪在在我的身邊,用手摸着我脖子上還在汩汩流血血孔,聲淚俱下。
“不死?”那隻三頭犬顯然還沒死透,居然還可以開口,“不死……不死也……難了,中了……中了我的毒,不……不死也難啊。能夠……拉下火……火狼王下地獄,我……”
他說道一半,就沒氣了,因爲他被雷影了結了。剛纔雷影舉着大刀,一刀狠狠砍下,從腰的地方,讓他的身子變成兩半,接着,又砍下了他的頭。
“你不能死!聽到沒有,你救了我,我還沒報答你,你不能死……”她,滿是血跡與驚慌的臉上,幾行清淚,從眼眶中流出,順着臉頰,一滴一滴,落下。美,很美,連哭,她都是傾國傾城,無人可比。
淚,落到地上,落到我的身體上。
那淚,很暖心。
“死不了。”我用幾乎啞了的聲音,艱難地吐出這一句話,只是爲了安定她的情緒而已。
混沌魔力,從丹田處迅速順着經脈涌到了脖子處,迅速清理着三頭犬注入的毒素,修復着破裂的經脈,一會兒,我又可以暢快地呼吸了。
“雷影,”我叫道。
“老大,我們在這裡。”狼族七雄迅速圍過來,關切地望着我。
“幫我,”我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幫我按住左肩,把身體翻到左邊。”衆人忙活起來,按照我說的,將我按我所要求的擺好姿勢。
右手火狼之刃彈出,不過只是單刃而已,火狼之刃迅速伸長到一米半,而且刀刃之中,充斥着火元素。從靠近肩膀的地方,順着肌肉的線條,輕輕鬆鬆將六枚鋼釘劃開,將火狼之刃伸到左臂之下,如法炮製,割斷鋼釘。
“雷影,幫我,把手臂,拖出來。”我開口道。
雷影看了看我,點點頭,“老大,忍住。殷淑,幫我,其他人,將釘板擡起!”
除了雷影和殷淑以外,其他人都幫忙,將沉重的釘板擡起。
但她,只是默默走開而已,她怕自己阻礙到他們對我的救治。
但其實,我希望你在我身邊陪我。
殷淑用風系魔法將我的手臂輕輕墊起,如同一個氣墊一般。而雷影將我的身體,慢慢向外移動。
說真的,看到我的手的時候,我自己都想吐了。
原本粗壯的手臂上,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六個明晃晃的創面,是那些鋼釘造成的。而整條手臂被釘板壓得血肉模糊,分不清哪裡是皮,哪裡是肉,哪裡是骨頭。地面上,帶出的是一條血帶。
還好鋼釘的橫截面積沒有大過我的手臂,不然,手真的得廢掉了。
“幫我把釘子,捅出來。”說完,我咬緊了牙根,閉上了眼睛,等着自己的慘叫。
“我……”這時,她開口了,而除了我,所有人的目光都對準了她。她,又一陣窘迫。
“我可以幫你們麼?我可以製造出麻醉藥,可能會有幫助。”還不等她說完,我就已經點頭了。
對她,不知道怎麼,就想疼愛她,從見到她的第一眼。而她做的每一件事,彷彿都是對的,彷彿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爲我而做的一般。
從未如此莫名其妙信任一個人。
她用木系魔法制造出一瓶藥水,走了過來,跪下來,慢慢地、輕輕地滴在創面上,而每一個位置根據鋼釘的深度不同,滴了不同分量的藥水,既不多一滴,又不少一滴,分量剛剛好麻醉手臂。而藥水,迅速起作用,整條手臂都麻醉了,沒有任何知覺了。
在這個過程中,她的眼神,那麼專注,又那麼關切,或許可以說,帶着一絲的虔誠。
她的樣子,讓我徹底着迷了,癡了。
嬌弱,自有嬌弱之美。
而專注,自有專注之美。
“好了,你們可以開始取出鋼釘了,藥水已經起作用了。”她輕輕站起來,又退到了一邊。
整個過程中,我的眼睛始終跟着她走。
“老大,鋼釘已經取出來了,接下來要怎麼辦?”雷影的疑問使我的眼珠子終於回到了自己的傷口上,此時,傷口更加噁心,不堪入目。
右手的掌心帶起一團銀灰色光芒,正是混沌魔力。將混沌魔力迅速抹在創口上,等待着創口的復原。
之所以不直接將混沌魔力運輸到左臂,因爲左臂的經脈已經斷開了,要修復全部的經脈,需要將一個地方修復了才能修復下一個地方,這樣反而影響修復的速度。將混沌魔力直接塗抹在創口上,反而更快。
終於,幾乎殘廢要斷掉的手臂在混沌魔力的滋養下,完好如初。我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蹦起,用力甩了甩手臂,混沌魔力完美地修復了我的手臂,雖然整個人的精神有些有些萎靡,臉色因失血而蒼白,但至少沒事了。
黑暗元素包裹住我,縮回人形,換了身衣服。換一副人模人樣才方便交流,不然跟一個狼人交流,任誰感覺都會怪怪地。
“你,沒事吧。”我走到她的面前,輕聲問道。
她卻突然抱住了我,將頭埋在我的胸膛裡,啜泣着。
“哭出來吧,沒事。”我木然地說了這一句,自己覺得很突兀。
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抱得緊緊地,聽了我的話,放聲地哭。哭得很動人,很讓人心痛。
胸前的衣服,早已溼了一大片。
雷影一羣人繞到我的正面,擠眉弄眼,做出各種姿勢,意圖讓我抱她。
但,始終沒有,我只是輸出着混沌魔力,讓混沌魔力縈繞在我們周圍。而我,站在那裡,任由她抱着,哭着。
這,是我們第一次的擁抱。
雖然,我沒有抱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