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快?”鍾可欣邊說邊疑惑地睜開眼睛,先是看見了自己那亂糟糟的髮型,而後又瞧見鏡子中的人,她那張剛剛做過面膜的臉瞬間陰沉下去,雙眸充血,恨不得將身後的人抽了筋、扒了皮!
“大表姐,別來無恙。”鍾可情衝着鏡子裡面,咧嘴一笑,一雙晶亮透徹的眸子在燈光的照射下,瞬間落滿了星辰。
“季子墨,你!怎麼會是你?!”鍾可欣氣得聲音顫抖,伸手就要去扯頭上的馬尾。
“大表姐,別這麼粗魯……”鍾可情站在她身後,輕而易舉地扼住了她的手腕,撫着她的面頰,對着鏡子道,“大表姐難道不覺得你這張臉特別眼熟麼?”
鍾可欣望着鏡子中的自己,嚇得瞳孔放大到了極致,這樣的妝扮分明就是鍾可情!
她和鍾可情是孿生姐妹,相貌本身就極爲相似,但她們性格迥異。鍾可情活潑,平日裡總喜歡將滿頭長髮高高紮起,走起路來活蹦亂跳地像個兔子;鍾可欣溫婉,喜歡長髮披肩的女神妝扮,走路都是蓮步輕移,因爲有心臟病的關係,說話、做事都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看上去極爲端莊。
此刻的鐘可欣,頭上俏生生地扎着一隻馬尾,又因爲憤怒,雙頰升起兩抹紅暈,這姿態像極了鍾可情。
“呵……”鍾可情緩緩笑出聲來,指了指鍾可欣的頭髮,“這纔是陸醫生喜歡的類型呀!俏皮可愛型的!大表姐,你不過是可情表姐的影子!”
鍾可欣怒不可遏,不顧鍾可情的阻止,狠狠扯下自己的辮子!
她的大力扯動下,隱藏在馬尾周遭的那些生了鏽的髮夾插入了她的頭皮。
“啊”得一聲尖叫,鍾可欣疼得眼淚四溢。
鍾可情則做出一副十分無奈地表情:“唉……剛剛就讓你別這麼粗魯了。”
大把大把地頭髮粘在髮夾上,跟着被扯下來,鍾可欣心疼地捧着自己的長髮,憤恨的目光如同帶了倒刺的利劍,寸寸扎入鍾可情的心臟!
“季子墨,等婚禮結束,我不會放過你的!”鍾可欣咬牙切齒地說,“我會認真修理你,直到你向我跪地求饒爲止!”
鍾可情詭秘一笑:“我等着!”
說罷,她一個俏皮地轉身,消失在化妝間門口。
認真修理她?這場婚禮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呢!
這天早上,陸屹楠並沒有因爲婚禮的事,而打亂自己的日常生活。
七點,他照常去醫院值班,八點半的時候有一臺心包切除手術,病人患有縮窄性心包炎,這種病症倒是常見,但這個病人心包腔內纖維板尚未完全形成,還有部分心包腔內積膿和積液,還沒到非做手術不可的時候。
進手術檯之前,陸屹楠的手機響了好幾次。
病人家屬在走廊裡等候着,忙上前道:“陸醫生,聽說您今天結婚,新娘子已經在等着了。我父親的病並不急,不如……明天再動手術?”
陸屹楠眉頭一皺,“你當做手術是兒戲麼?你父親的心包炎雖說現在還不嚴重,但是這種病誰也料不準什麼時候發作,不宜拖延。”
“那實在是太麻煩陸醫生了,太感謝您了!”病人的家屬感激不已。
一側的小護士則忍不住低聲嘀咕着什麼。
“要說那個病人的症狀真的不嚴重,犯不着現在做手術!”
“你說陸醫生這麼在醫院耗着,該不會是不想出席婚禮了吧?”
“這全市二十多家媒體都到齊了,又是cctv直播,又是露天慶祝的,到最後若是新郎缺席,那新娘子的臉可往哪兒丟?”
“你替新娘子擔什麼心?在我看來只有已故的鐘醫生才配得上陸醫生,今天這場婚禮呀,陸醫生還是不去的好!”
“……”
她們喋喋不休地爭論着,陸屹楠突然走到她們跟前,奪過其中一人手中的手術刀,冷聲道:“這裡是手術間,你們要是想聊天可以出去聊!”
那兩個小護士在一樓跑腿跑了半年,好不容易纔有機會跟了陸醫生,今天可是第一次進手術間,要是出去了,怕是再也沒機會留在心外科了!她們嚇得趕忙連連道歉:“我們錯了!陸醫生,對不起!”
陸屹楠淡淡瞥了她們一眼,自顧自地進了手術間。
鍾可情走開之後,鍾可欣另外喊了髮型師和化妝師過來,等到新娘妝完完全全畫好之後,她低頭看了一眼手錶,十點半。婚禮是十一點半準時開始,神父已經請來了,陸屹楠卻還不見人影。
鍾可欣有些焦慮,喊了鍾媽媽過來,道:“媽,屹楠怎麼還不過來?你幫我打個電話過去催催!”
鍾媽媽一臉笑意,“傻孩子,哪有這麼着急出嫁的!時間還沒到呢!”
“我自己撥吧!”
鍾可欣借了鍾媽媽的手機打給陸屹楠,但手機那端一直提示“關機”。
鍾可欣急得直跺腳,“媽!你說屹楠會不會不來了?!萬一他不來,我可怎麼辦吶!”
鍾媽媽這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安慰她道:“你放心,可情有個同學也在流光醫院工作,媽給她打個電話,讓她去陸醫生那邊催一催!”
“好!媽,你快點!”鍾可欣心裡頭緊張極了。
鍾媽媽讓鍾可欣放寬心,而後一個人出去打電話。
“謠謠,你現在在醫院嗎?”
童謠接到鍾媽媽的電話,先是微微一怔,隨即道:“鍾阿姨,很久沒聯繫了?我在醫院的,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可情的姐姐今天結婚,新郎是陸醫生,你認識的,他這會兒應該還在醫院,婚禮就快開始了,你能幫我去心外科催一催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