鏈子下墜着那枚鎖牌,剛準備套自己手上的時候門鈴響了。
沈春光扔下剪刀就跑去開門,門一開,居然見關略站在門外。
“你…有事?”
關略面容清淡:“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圍溝介巴。
“……”
這話可不像他一貫的風格,沈春光笑了笑:“要不進來坐?”她隨手要撩開門頁,關略一眼就看到她手裡拽的紅線。
“什麼?”
他敏捷地將紅線抽了過來。拎到半空中,紅線編的繩子上掛了一把小鑰匙。
關略還故意將繩子在空中晃了晃,帶點懷疑:“你做的?”
“……”沈春光不想回答,伸手去搶。
關略偏不給,將繩子舉過頭頂,還藉機取笑:“你大白天把自己悶家裡就做這玩意兒?”
“給我!”沈春光踮着腳尖去夠。蹦躂着夠了幾下終於搶到了,像護個寶貝似地將鑰匙拽在手裡。
關略見她那緊張樣一時就笑了出來。
什麼稀罕東西呢!
而且說實話,“手工女紅”這種精細活兒可實在不像這姑娘能幹出來的事。
“做得還不錯,不過你這年紀戴這種東西是不是有些無趣?”
尼瑪這算誇還是貶?應該是貶吧,反正這男人嘴裡就說不出一句好話來!
“要你管!”
“……”
“有事沒事?沒事就滾!”沈春光被他弄惱了,擡手就要關門。
關略趕緊用手臂撐住,又掃了眼她手裡拽的鑰匙,玉質,看着也不像什麼好東西。
“言歸正傳。今天是阿喜生日,能否晚上跟我回宅子?”
“……”沈春光一愣,“阿喜生日關我屁事!”
她口氣輕浮沒禮貌,關略卻顯出難得的好耐心:“對,阿喜跟你沒什麼關係,不過我誠意邀請,一起去?”
他所謂的“誠意”也只是將口吻放輕,不過沈春光還是能夠從他淡然的黑眸裡看出一點期盼,更何況她也喜歡阿喜,從內心而言她想去陪阿喜過個生日,可臉上……
“喲,九哥,難得!……要不你求我啊!”後面四個字她說得賤賤滴。
關略忍不住被她賤賤滴逗笑。
“成。一頓飯,一張照片!”
“什麼照片?”
“當日私帶毒品石料的那兩輛卡車半夜駛入銀杏村的照片。”
沈春光差點沒被他嚇懵:“你說什麼?”
關略卻沒往下解釋了,依舊淡淡地笑:“晚上,晚上跟我回宅子吃飯。我把照片給你看!”
沈春光想了想:“好,成交!”
“那晚上我過來接你過去!”
“行,晚上見!”
關略走後沈春光在門口又站了一陣子,直到手心裡拽的那枚玉鑰匙被汗打溼……
臨近傍晚的時候沈春光思來想去,還是給關略打了個電話。
“喂…”
“有事?”
“我晚上跟你去宅子,需不需要帶個什麼東西?”
“麻煩給我拿那個!”電話那頭的男人卻回了她這麼一句,沈春光莫名其妙:“你說什麼?”
關略那邊停了半秒:“沒什麼,把你剛纔說的話再說一遍!”顯然他沒在聽。
沈春光呼了一口氣:“我說。晚上跟你去宅子需不需要帶東西?”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畢竟也是孩子生日。”她覺得空手去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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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尼瑪沈春光有些惱,那男人明顯又沒聽她說話,“你是不是在外面?”
“嗯,你繼續!”關略從售貨員手裡接過那枚平安扣。
沈春光站在自家陽臺上翻白眼:“最後一遍,問你晚上我需不需要帶東西!”
“不需要,你能去就好。”
“……”
“趕緊收拾收拾,我大概一個小時後到樓下等你!”關略直接掛了電話,櫃檯裡面的售貨員笑容討好。
“先生,這枚平安扣採用的是上好的和田玉,玉質很細膩,而且平安扣寓意也很好,代表平安如意,送人或者自己佩戴都合適…”
售貨員的介紹平庸無趣,不過關略也不在意,他將手裡的玉扣左右看了看,反正他也看不懂,只掃了掃價位牌。
售貨員以爲他嫌貴,於是趕緊解釋:“這塊雖然價格略微偏高,但玉質真的很好,而且臨近元旦店裡剛好搞活動,所以先生手裡這枚平安扣可享受85折優惠。”
見她如此賣力推銷,關略買東西也不是喜歡糾結之人,於是將手裡的玉扣放進盒子:“行吧,就這個,麻煩幫我包起來!”
“好!”售貨員沒料到他如此爽快,乾淨眉開眼笑地開票,“先生刷卡還是付現金?”
“刷卡!”關略將卡遞過去,付完賬,售貨員啪啪地在票據上蓋了章。
關略的目光卻被櫃檯角落裡一樣東西吸引。
“先生這是您的發票,麻煩請您收好,以後您可憑藉發票在我們任一一家門店享受免費保養和清洗服務。”售貨員機械式的介紹,關略的心思卻完全不在她身上,他只是用手在櫃面上點了點:“麻煩,那條項鍊能不能拿出來給我看看?”
“這條嗎?”
“對!”
售貨員立即殷勤獻上。
“項身是Pt990鉑金,墜子是白玉,不過先生說實話這條項鍊的玉質很一般,您要是想要我可以給您多打點折扣。”
售貨員解釋,難得好良心,關略卻將那條項鍊掛在手指晃了晃:“誰說我要?”
“……”
項鍊被他還了回去,他只拎着那隻裝着平安扣的袋子離開。
半小時後關略到了公園裡,比之前約定的時間早了一些,他也懶得上去了,坐在車裡給沈春光打電話。
沈春光剛洗好澡,衣服還沒來得及穿。
“喂……”邊接電話邊用浴巾擦身子。
“我到了,什麼時候下來?”
“再等我一會兒,就一會兒…”沈春光知道這男人沒什麼耐心,所以單手往身上套內衣和褲子。
關略從電話裡就能聽出那邊衣服皮帶簌簌簌的聲音,嘴角不自然地笑。
“再給你十分鐘,快點!”
話音剛落只聽見沈春光在那邊“啊—”地尖叫了一聲,還伴隨着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
“怎麼了?”
“……”
“沈春光?”
沈春光吃疼地抱着膝蓋,媽的她能說自己在浴室邊接電話邊穿褲子摔了嗎?
“嘶…沒什麼,先這樣,掛了!”
大約十分鐘後沈春光從大廳裡跑出來,氣息明顯有些喘:“抱歉,我晚了!”
關略那會兒已經在車外站了七八分鐘,大半根菸下去,霞光和白霧中他擡起頭來看面前的女人。
一件米白色及膝大衣,裡面是高領黑色粗線毛衫,下面一條洗得有些發白的半舊牛仔褲,褲腿塞在棕色裸靴裡。
裝束很簡單,卻顯得自然,臉上也沒化妝,皮膚卻因爲剛洗過澡反而顯得暈紅透亮,看着氣色不錯,只是蜷曲的頭髮還溼噠噠地往下滴着水。
關略伸手過去撩了一把,自然摸到滿手水漬。
“不吹乾就下來?”
沈春光略嫌棄地撇了撇嘴:“你不是在樓下等麼,又不是什麼有耐心的人!”
“你知道我沒耐心?”
“當然知道,以前你就……”沈春光說一半停了。
關略眯着眼睛盯住她:“以前就什麼?”
“沒什麼,上車,外面凍死了!”沈春光裹了裹大衣開車門坐上去。
關略在車外又站了幾秒,掐了煙,沒吭聲。
路上是關略自己開車。
沈春光坐在旁邊問:“雅岜呢?”
“他有事,一會兒自己去宅子。”
“哦……”
隨後一路兩人都沒吭聲了,關略開車,沈春光塞了耳機聽音樂。
秋日天光比較短,到郊外天色幾乎已經全黑了,路上也沒什麼其他車子,這一帶實在太荒,車裡就靜得可怕。
沈春光覺得實在尷尬,開始找話題。
“爲什麼阿喜生日你要把我帶來?”
“……”關略不吱聲。
“說話啊!”
“……”關略還是沒吭氣兒。
沈春光有些惱,轉過身去憋氣不說話,關略用餘光瞄她,她氣鼓鼓的樣子挺有趣兒,不由脣角揚起來笑了笑,不過這些沈春光自然沒看到。
很快車子駛上那條銀杏道,兩邊路燈很亮,一眼望過去可見枝頭的葉子幾乎全部掉光,光禿禿地不免顯得有些蕭條,不過地上倒鋪了厚厚一層,沈春光幾乎可以感覺到輪胎軋上去脆生生地往下餡。
“到了!”車子停下。
沈春光纔回神,跟着關略下了車,一切還是老樣子,宅子門口是一個老式噴水池,停車坪上停了幾輛車。
“走吧,應該都到了!”關略有從車裡拎了一樣東西出來關上門。
沈春光四周看了看,追上去:“今天阿喜生日會來許多人?”
“不算很多人,怎麼?你有問題?”
“沒,只是覺得……”媽的她只是覺得自己跟他這樣不明不白地過來算什麼人?
不過關略懶得理她這些小糾結,轉身睨了她一眼,隨手將一隻紅色紙袋子塞到她手裡。
“什麼東西?”
“拎着!”
“不是,什麼東西讓我拎着啊!”沈春光看了眼袋子上的字,XXX玉器行,她有些受寵若驚,“給我的?”
“你想多了,讓你送給阿喜的!”
“……”
操,德性!
此後一路跟着關略進了宅子,沈春光都是蔫蔫兒的,直到院門口有一身影竄出來。
“九哥……”
葉覃跨過門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跟在關略身後的沈春光。
真是什麼都撞一起了!
葉覃片刻驚愕,冷颼颼地走過去堵在沈春光面前,直接問:“你怎麼在這?”
“來吃飯啊!”沈春光也不客氣,還故意將手裡的紅色袋子擡了擡,“可不是空手來的哦,我備了禮!”
“……”關略無語,這姑娘撒謊簡直太有底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