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小年出來的時候，顧喬就懵住了。
剛纔一心一意應付劉香蘭，她完全把顧小年忘了。
而在這之間，顧喬雖然想過她會知道這件事，但此時此刻，對於劉香蘭對顧小年的態度，她心裡卻是一點把握都沒有。
不過，她咬了咬牙，就很快鎮定下來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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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總是要面對，這樣被撞見也好，省得她總是下不定決心去面對。
何況，劉香蘭既然在乎慕琛和外界的影響，在顧小年的事情上，她也許同樣不認同，卻絕不會做出什麼傷害他的事情來。
想到這，顧喬握了握手，正想回答，已經從劉香蘭的表情與話語中明顯感覺到不善的顧小年卻大步跑到顧喬身邊，一把抱住她的雙腿，轉過腦袋，不悅地看着劉香蘭：“你又是誰，爲什麼會在我家？”
而後，目光下意識移向她旁邊滿地碎片，又擰了擰小眉，重新看着她：“你剛纔是不是欺負我媽媽？”
劉香蘭對這個孩子太沒有抵抗力。
他一舉一動間太像五歲的慕琛，讓她一瞬間就想起那段不堪的日子，她和慕琛是怎樣活在別人看不起的目光中，怎樣活在那個男人無動於衷，陷入絕望之中。
見劉香蘭定定看着顧小年，似乎要在他身上鑿出一個洞來，顧喬下意識將顧小年護到了身後，而後，垂了垂眸，儘量鎮定道：“他是我跟慕琛的孩子。”
“你跟慕琛的孩子？”
劉香蘭口氣是滿滿地不敢置信，但面上卻沒有任何懷疑的表情。
她又看了一眼從顧喬背後歪出腦袋，一臉警惕盯着她的顧小年一眼，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平復下心中的情緒，而後，又閉了閉眼，問道：“他幾歲？”
“五歲。”顧喬抓住顧小年緊緊繞在腿上的胳膊，斂了斂眸子，如實回答。
“五歲？”
劉香蘭一仰頭，嘴角泄出無聲的笑意來：“居然同樣是五歲……”
她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似乎度過心中那種激湍的情緒，才重新看向顧小年。
她這樣又看了許久的顧小年，纔看向顧喬，冷冷說道：“瞧你們幹得好事！”
說完，轉身又要離開，慕琛卻正好下班回來，開門進來了。
迎面碰上劉香蘭，他差異地叫了一聲：“媽？！”
還沒等衆人反應過來，見到自己爸爸回來，顧小年立刻鬆開顧喬，朝慕琛跑了過去。
他一把拽住慕琛的大衣，就一臉敵意地看着劉香蘭：“爸爸，這個老奶奶欺負媽媽。”
劉香蘭的臉色變了變，重現看向顧小年。
見慕琛和劉香蘭有事情要談，顧喬連忙將攪和的顧小年喊了回來：“年年，過來媽媽這邊，我們繼續回書房練字。”
看顧喬的表情少有的嚴肅，顧小年不捨地看了慕琛一眼，就改而攥住自己的衣角，垂着頭，乖乖地向顧喬走去。
“不用了。”
劉香蘭又看了顧小年一眼，便轉而對慕琛冷冷說道：“你跟我出來。”
說完，不等慕琛回答，就繞過他，重新走出了門。
慕琛看了顧喬一邊，便依言轉身跟了出去。
一路上，劉香蘭步子邁得極穩，但是頻率很快，她繃着臉，沉默不語着，想在迅速地思考着什麼，只有高跟鞋踩在地上發出“咚咚咚”的突兀響聲，從樓道走到電梯，又從電梯直下一樓。
直到走到單元樓，站在積雪的花壇前，她才霍然轉過身，對一直跟在她後面的慕琛，沉聲說道：“這孩子到底怎麼回事？”
早就準備這一天的慕琛倒是沒什麼慌，而是垂了垂眸子，思索着說道：“這件事說起來比較長，“你還記得我五年前回過國吧，孩子就是那時候有的，其中的緣由比較複雜，我改天回老宅像你解釋。”
“解釋？”
劉香蘭壓着脾氣，諷刺一笑，說道：“那你知道多久了？”
“兩個月。”
慕琛話一落，劉香蘭擡手，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而後是拔高几個調的呵斥聲：“都兩個月了，你還瞞着我，是不是我今天不上你這兒，你
準備一輩子瞞着我，你知不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還是根本就不把我這個媽放在眼裡。”
“媽……”
沒想到劉香蘭反應那麼大，慕琛捧着臉，就上前幾步，想勸阻，劉香蘭卻往後一退，一雙佈滿細紋的眼睛就驟然滑下兩行眼淚：“或者說，你想學那個男人，讓這個孩子永遠成爲私生子！你忘了我們從小受到的欺凌，忘了我是怎麼教育你，忘了自己是在怎樣的環境中長大！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我真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事！”
“媽，不是你想得那樣。”
慕琛見劉香蘭越說越嚴重，又向解釋，劉香蘭卻一把喝住了他：“我當不起這個媽，也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說完，推開慕琛，就往不遠處停着的黑色賓利大步走去。
慕琛看着自己的母親快速坐上車子，揚長而去，只留下陣陣尾氣，眉頭擰得更緊。
他不是不想追上去解釋，但這樣的公衆場合，解釋這些實在不合適，何況，今天這件事大抵勾起了她以前的不好回憶，以致從來沒對他發過大火的她竟然還對他動起了手。
她情緒那麼激動，他追上去解釋，她未必能聽得進去。
他這樣站了一會，直至那輛賓利徹底駛出園區，消失在視野，他纔將手插/進褲兜，重新走回了樓裡。
——
慕琛出去後，顧喬怕兒子踩到玻璃，就將他抱進沙發，自己仔細地清理碎片。
顧小年邊晃着小腿，邊看着自己媽媽忙碌，他看了一會，就忍不住發話：“媽媽，剛纔那個老奶奶雖然很漂亮，但是真兇，他來我們家幹嗎呀？”
顧喬看了自己兒子一眼，微彎下身，邊清掃着茶几下的玻璃碎片，便說道：“沒什麼事，她就是過來看看。”
“過來看看？”
顧小年這回顯然沒這麼好糊弄：“過來看看，說話怎麼那個大聲，還把杯子都打破了。”
“杯子是不小心打破的。”顧喬邊掃邊回答，而後似想到什麼，扭過頭，看向顧小年：“你以後要小心點杯子，被割到可是很疼的。”
“嗯，我一定非常非常小心。”
顧小年用力點了點頭，而後又回到剛纔的話題上，嘟囔道：“媽媽，我不喜歡這個老奶奶，她以後不會來了吧？”
聞言，顧喬想替劉香蘭說些什麼，但想到她剛纔飛揚跋扈的模樣，就沉默了下來。
而後斂了斂眸子，重新認真去清掃地面：“媽媽也不知道她會不會再來。”
“她再來，我一定不給她開門。”
顧小年晃着腦袋洋洋得意道。
就在此時，大門打開，跟劉香蘭談完的慕琛走了進來。
顧小年立刻踢掉拖鞋，趴在沙發背上，對走進來的慕琛揮手：“爸爸，你回來了，那個老奶奶有沒有對你兇，我正和媽媽商量以後都不放她進門了呢，咦，爸爸，你的左臉怎麼有點紅？”
說完，歪着小腦袋，一臉不解地指向他的左臉。
慕琛下意識摸了摸左臉，回道：“爸爸沒事。”
走到沙發旁，見顧喬還在仔細找遺漏的碎片，忍不住提醒道：“玻璃小心點，以免割到手。”
“嗯。”顧喬點了幾下頭，就繼續認真地尋找道。
慕琛見狀，沉吟了片刻，而後，拍了拍顧小年的西瓜頭，說道：“兒子，你先去書房練會字，爸爸有幾句話跟你媽媽說。”
“哦？哦。”
慕琛很少又這樣的要求，顧小年猶疑地看了慕琛一眼，便爽快點點頭，穿上拖鞋，“啪嗒啪嗒”往書房跑。
聽慕琛這麼說，顧喬也從茶几旁直起身，看着他。
慕琛走到她身邊，將她的掃帚拿過來，靠在旁邊的沙發上，就將她往沙發上拉：“別打掃了，呆會我來，你割到了怎麼辦？”
看到慕琛緊張成這樣子，顧喬隨着他，做到沙發上，輕笑道：“難道你的皮特別厚，割不到。”
慕琛捧起顧喬的臉親了親，也調侃地看着他：“我皮厚不厚，你不是最清楚，我哪一天晚上到最後，不是被你脫光了？”
“又貧嘴。”
顧喬當即笑推了他一把，他看着她的目光卻嚴肅了幾分：“喬喬，剛纔年年說我媽爲難你，是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