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五個人站在安德魯的別墅裡,安德魯面前的茶几上擺了一摞一摞的錢。不僅如此,牆壁,棚頂,地板隨處可見都貼着錢,紅的亮眼。
“安娜和白狼死了。”
“我知道,誰叫她不毒死白狼,還整天守着一個活死人,我特意叫了一幫男寵去伺候她。有了錢什麼滿足不了她。”安德魯笑的猙獰,“她有好好享受吧,當着她愛人的面。”
“她是你女兒,你何至於此。”
“她纔不是,她是亞瑟同父異母的妹妹,而她母親正是我妻子。”
“你在說什麼?”
“我這一生都活在仇恨中,當年我們一起下海經商,每個人都會留出一筆錢,如果失敗也有個回家的路費和日常開銷,那時應急的錢。起初我們都失敗了,而且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準備灰頭土臉回家時,亞瑟的父親偷走我的應急錢,找準了商機,那本該是我的商機。從此我只能永遠給他打工。然後我們都成家了,公司也有了規模,但是一次檢查時發現我不能生育。我瞞住了所有人,與此同時,我的妻子卻懷孕了。”安德魯說着說着,話鋒一轉,踱步到我跟前來。凌楓,艾瑟夫將我和東子護在身後,他笑了開口:“你不覺得奇怪嗎?你在外面過的怎麼樣,你父母從未管過,也從未過問過。”
“你什麼意思。”
“你也是亞瑟同父異母的妹妹。”
“這不可能。”
“安娜是我一手帶大的,我太瞭解男寵那點事不足以讓她崩潰。所以我將你們三個人的血樣報告和DNA鑑定夾在文件裡給她看。”安德魯在一堆鈔票裡拿出了文件給我,“果真,當天她就**了。”
我拿着報告一頁一頁翻着,DNA鑑定結果證明我們的確是兄妹。
“我苦苦計劃了十幾年的復仇,先讓那個禽獸看上艾瑟夫的母親,讓他家破,然後再製造車禍讓他人亡。可惜你們兩姐妹都喜歡的是艾瑟夫,不然這出**更能讓我消除心頭之很。不過妹妹弒兄也夠我回味了。你命好,那一槍沒要了你的命,你運氣好,找了別人嫁了,但你始終擺脫不了悲哀的命運。”
沒有說任何話走出別墅,將手中的文件撕得粉碎,扔到天空,紙片幾經輾轉飛向各處。屋內突然響起了恰恰的舞曲,我們誰都沒有回頭,不用看也能想象的到安德魯一個人獨跳恰恰,錢被他從地上桌上帶起,上下飛舞。他發出‘呵呵、呵、呵呵’猙獰的笑聲,不需要任何語言,這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了,他早已沒有活着的信念。他將一個人在那個屋子裡死去,發臭,發爛,變成白骨也無人問津,陪伴他的只有那一摞摞的鈔票。
腹部一陣巨痛,我知道保不住這個孩子了。從醫院醒來時,凌風他們都在,我看着凌楓,他一下子好像憔悴了許多。
“你是不是很後悔和我結婚。”
“你應該好好休息。”聲音格外的沙啞,凌楓用那雙充血的眼睛看着我。
“我這樣複雜的身份配不上你。”
“不,不是的。”
“我們離婚吧。”
凌楓原本握着我的手突然很用力,很疼,卻沒有力氣喊痛,不是沒有力氣喊痛,是再痛也痛不過心。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凌楓鬆手轉身離開,只留下一句話:好好休息。
夢裡幾次驚醒都能看到東子望着窗外發呆,眼裡佈滿憂愁。他在自責,可是夢裡的東子笑起來是那樣的風情萬種,眼前的他只想讓人流淚。天氣逐漸好了起來,溫暖的陽光照進屋內竟也一片溫馨。出院後艾瑟夫一直細心照料我,候鳥和東子照料白狼的孩子,給他取名字困擾了我們很久,依舊定不下來。從春到夏,半年來我從未見過凌楓一次面,確定了身體恢復如初,我拿着離婚協議書去上海找他。公寓不曾改變,他看到我表情千變萬化,當我說明來意,他沉默了許多,最後說:“再陪我三個月,三個月就好。”
既然明知要分別,何苦再增添回憶,可是這句話我說不出口。艾瑟夫像是猜到了結果一樣,對於凌楓的迴歸並沒有任何驚訝。我們亦如往常。凌楓擺弄花草,我蹭着他的胳膊懶牀。其實我有預感,東子會離開我們。我總是每天看着他,拼命吃他做的飯,他會傻傻的笑,傻傻的看着我吃他做的飯菜笑,這樣傾城傾國的笑被窩深深刻在腦海裡。
白狼的孩子被檢查出有先天心臟病,唯一的辦法就是移植心的心臟,親生父母匹配都不一定可以,東子的心臟卻完全符合,讓我不得不覺得這只是上天開的一個玩笑,就是這個玩笑太過火了。東子說:“把我的心臟給他吧,這樣活着對每個人來說都是一種折磨。”最後我還是簽了字,絕世容顏消失,換來的是冰冷的屍體和一個新的生命,他還小,路還很長,千萬不要步我們的後塵。
生命從開始到結束,爲什麼而生,爲什麼而死,生存的意義是什麼,我一概回答不上來。候鳥躲在角落裡哭了好些日子。其實從最開始我就知道他喜歡白狼,喜歡那時他風一樣的性格,他喜歡東子,喜歡他單純善良,但他們都不在了。
我將凌楓的行李收拾好,他面無表情坐在一旁。
“原以爲,我們在一起三個月,你會捨不得。”
“我是捨不得,不過你也看到了,和我沾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我不在乎。”
“我在乎,你走吧。”
凌楓走後,白狼的孩子已經可以出院,我給他起名叫白柯,小名叫東東。候鳥收拾好行李也準備離開,並且帶着東東一起走。我想沒有比他更適合照顧東東的了。臨走前他拿起落滿灰塵的吉他,唱:要不是痛徹心扉,誰又記得誰,只是雲和月相互以爲,是彼此的盈缺……。
候鳥走後我開始打掃公寓,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讓它就如同我們剛搬進來時一樣,乾淨沒有一絲塵埃,傢俱依舊嶄新如初。我懷念着過去的每一天,臨走時對他們一一告別。
趕到機場,艾瑟夫已經等候多時。
“公司處理好了?”
“沒問題了。”
“那就好。”
“最後只剩我們兩個人了。”
“不,是三個人。”
艾瑟夫盯着我看了很久,大男孩的壞笑又回到了他的臉上,“嗯,三個人。”
“這次,我一定會抱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