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蛋!”
但聽得一聲歷叱,帕拉斯縱起劍光,如雷行電掣,疾往高臺頂上飛射。蘭斯洛特這廝詭計多端,委實令人防不勝防,這稍一不留神,卻又着了他的道,直令帕拉斯內裡驚怒交迸,氣惱無已。
那魔鬼也自運起身法,用到極致,一個移形換位,利爪當先,撕裂風氣,進逼蘭斯洛特背心。
蘭斯洛特足不沾塵,身似清風,一溜煙已然上了高臺,掠抵那王座跟前。他長臂一伸,把手便撈,間而眉眼一彎,嘴巴一咧,發一聲輕笑,道:“嘻嘻嘻,某家便不客氣,笑納了!”
便就在蘭斯洛特的手堪堪碰到那樽時漏之際,這樽寶貝右側的宮裝女子一對眼珠子登時一亮,再一次綻放紅光,赤芒萬道。
蘭斯洛特早有準備,急忙閉眼,猶嫌不夠,另一手擡起,舉袖把臉一遮,心下里暗笑道某家莫非還能再中你的招麼?!
可是還不等大老爺得意罷,神智已是一陣恍惚,他心呼見鬼,這樣也擋之不住喲!“你大爺的!”只聽得一聲叫罵,便就失去了意識。
就見得那陣紅光透過蘭斯洛特,剎那間瀰漫整座大殿,而帕拉斯和那魔鬼也自閃躲難能,更是無處可避,身形皆被紅光所淹沒。
……
殺聲震天,蘭斯洛特回過神來,睜眼處,只見得身周血流漂杵,殘軀斷肢、破甲折兵鋪了一地,漫山遍野盡是衝鋒的兵卒,竟爾身在一處戰場之中。
正瞧間,忽然一名大頭兵持着長矛,朝蘭斯洛特衝將過來。蘭某人見這名大頭兵眼中放着瘋意兇光,知是殺起了性的,不可理喻,當下冷哼一聲,想也不想,運起一掌,猛地朝之拍去。而掌出時,蘭斯洛特方纔醒覺此回確是功力猶在,並未消失。
那大頭兵未曾來得及遞矛,已被一掌拍中胸口,可是哪裡想到蘭斯洛特着掌處渾不受力,卻是徑透而過,繼而那名大頭兵便迎面從蘭某人身上穿了過去。
怎麼回事?!蘭斯洛特驚,怔了怔,旋即回首來瞧,那名大頭兵操着長矛,早已奔得遠了。他見一旁又有一名大頭兵跑過,趕忙上前探手,去拿其肩頭,但大手過處,抓了一空。
蘭斯洛特皺眉,又往另一名大頭兵去路上一擋,仍被其一穿而過,這回看得清楚,那大頭兵根本便未有將他大老爺放在眼裡,全然視之不見,或者說蘭某人於其而言根本便不存在。
當然了,雖然蘭斯洛特得見其形,得聞其聲,但這些個大頭兵於蘭某人而言也不過是幻影,非是真相,並不實存。
蘭斯洛特心下里疑惑不解,自語道:“怎的此回卻與前兩回全然不同?”
想起變青蛙、變女人的不堪遭遇,蘭某人這時方纔省覺,慌忙把自身來查驗。他當先便把手往自家胯間一摸,那話兒兀自健在,不由得鬆了口氣兒。
之前變了一回女兒身,大老爺早已是心有餘悸,當下撫了撫胸口,觸手胸肌壯碩,並非柔膩兩團,依舊是個好漢子、男兒郎,面上便也露出了欣然的顏色。
這時仔細一瞧,自家身上衣飾未易,一頭紅色長髮猶在,看來此回並無變化。可是無有了變化,蘭某人卻也不知曉該如何脫身也。
蘭斯洛特苦笑一聲,道:“真是變也糟糕,不變亦也糟糕。”
周圍的慘烈的喊殺聲、徹野的鼓點聲將蘭斯洛特喚回神來,他見周圍的兵卒不只僅有人族,有那雖生得人模人樣的,但頭盔掉落,竟爾露出一對尖尖的耳朵,分明便是早已絕跡的精靈一族。
更有些個兵卒生着獠牙利爪,遍身長毛,面貌猙獰,赫然獸人。有的形象粗獷,卻身形矮小,乃是矮人……盡都是些絕了種的,各類族裔混雜,卻穿着清一色的甲冑,居爾是一陣軍伍。
這些個兵卒中,除了人族之外,餘者蘭斯洛特皆從未曾見過活的,當下不由得大開眼界,嘖嘖稱奇。而粗略一觀,這一方軍伍兵種雖雜,但隨着鼓點急則攻,慢則緩,令行禁止,進退如一,兼且個個悍不畏死,端乃一支精兵。蘭某人心想不知是誰人那麼大能耐,能夠統御這等強軍?!
他將目光順着兵卒們所來方向望去,遠端山丘高地上豎着一杆大旗,旗下一位披着金甲的統領。又轉首朝兵卒們衝鋒的方向望去,只見得數百步外,一尊披着獸皮,高達二三丈的獨眼巨人,正掄着一柄巨錘,怒吼聲中,將十數名兵卒砸成肉醬。
在場的的巨人有數十之衆,個個力拔山兮,或持石錘,或運石斧,或使合抱粗細的樹幹,在軍陣之中橫衝直闖,威猛難當。
這羣巨人發起威來,把那石錘一碾,軋死不少;石斧一翻,又拍死不少;大樹幹一掃,再是掄死不少。可是兵卒們仍舊有若飛蛾撲火,不要命地向巨人們發起進攻。
但見得一名巨人掄動巨錘的間隙,大手一撈,抓住了一名兵卒,繼而送至嘴邊,就口一咬,連帶着甲冑也給咬作了兩段,鮮紅的汁液噴得滿臉盡是。
似嫌嘴裡的甲冑嗑牙,那巨人將嘴裡的斷屍吐了,甩手把另一半殘屍扔開,巨錘觸地,幾下滾碾,來不及逃開的兵卒又被軋死了十好幾人。
那巨人兇狂如斯,反手一撈,又從一旁抓住了一名大頭兵,這回也不用咬了,五指發力一握,登時捏得筋斷骨折,吐血了賬。
但便就在這時,那巨人身後一名矮人覷得空隙,貼地滾來,至其腳下,倏然彈起,將手裡的鐵斧猛地砍進其腳後跟處,鮮血泉涌,當時截斷了腳筋。
那巨人立馬站不住身,失衡倒下,幾若山傾,把那名矮人兵卒給壓死。不過那巨人一倒,周遭無數的兵卒一涌而上,亂刃齊下,紅光迸飛中,也已將那名巨人碎屍萬段,斬爲肉醬。
不遠處的另一名巨人眼見這邊廂有族人倒下,被兵卒所淹沒,於暴吼聲中,撞開密集的兵卒,狂衝來救。其手裡的石斧橫掄而過,把那些個兀自戮屍不停的兵卒統統掃開,只是入眼處其族人早已血肉模糊,零落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