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女子衝顧淞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不急不慢地走到他身邊,挽起他的胳膊,甜蜜地依偎在他的肩頭,十分抱歉地對兩個女人說道:“不好意思啊,兩位姐姐,你們來晚了,這位小哥已經被我包了。”
“哼,我不管。”身材微胖的女人不吃這一套,白了她一眼,不依不饒地對顧淞說道,“趕緊叫你們老闆過來,我今天一定要投訴你。”
“哎呦,真不巧。”神秘女子動作優雅地捂着嘴笑了一聲,頗有些得意地說道,“我就是這家酒吧的老闆,您要投訴他,我記下了。除此之外,您還有別的吩咐嗎?”
“你……”胖女人臉色一變,瞪着圓鼓鼓的眼睛來回打量着神秘女子和一臉窘相的顧淞,掏出手機說,“姑奶奶我可不是那麼好惹的,我現在就叫人來砸了你們的店。”胖女人說着就要打電話叫人。這時,坐在她旁邊的波浪頭女人一把按住她的手,勸導她說:“行了吧,屁大點兒個事兒,被你搞得那麼複雜。你這暴脾氣什麼時候能改改?”
“誒,你怎麼回事兒?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胖女人十分不滿地瞥了一眼自己的姐妹,後者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難得今天老公不在家,出來散散心,何必跟一個小服務生一般見識。他沒空,我們找別人就是了。”
“可是他……”
“他怎麼了?”波浪頭女人衝顧淞他們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趕緊離開,隨後繼續打着圓場說,“仔細一看,剛纔那個男服務生也不怎麼樣嘛。身體一點兒都不強壯,還不如酒吧門口那兩個保安呢……”
稍稍走遠一些,神秘女子才放開顧淞的胳膊,指指吧檯邊的一張桌子說:“不介意的話,坐下來聊聊吧。”
顧淞點點頭,心裡求之不得跟這個犯罪組織的大Boss過過招。他跟着神秘女子走到那張桌子前坐下,故作感激地對神秘女子說道:“剛纔真是謝謝你了。要不是你及時出面解圍,我今天非得被老闆臭罵一頓不可。”
“怎麼會呢,你又沒做錯什麼,是她們太強人所難了。”神秘女子溫柔地笑笑,媚人的表情讓顧淞有些陶醉。難怪江順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就被她迷得神魂顛倒,爲了能再見她一面,連偷盜嬰兒的蠢事都做得出來。
可是,顧淞想不明白,這麼美麗迷人的女子怎麼會成爲人販子團伙的頭目?就算是因爲生活所困,她也不至於選擇如此喪心病狂的發財之道吧。她走上這條道路的契機是什麼?這裡面一定還藏着更深的文章。
“對了。”顧淞忽然想起了什麼,半開玩笑地問道,“你剛纔說自己是這家酒吧的老闆,該不會是真的吧?”
“怎麼?”神秘女子嘟了嘟嘴巴,“我看起來沒有女老闆的氣質嗎?”
“哈哈,當然不是。”顧淞連連擺手解釋道,“你的氣質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但是據我瞭解,這家酒吧的老闆應該是溫先生纔對啊。”
“沒錯,溫先生是這家酒吧的法人代表,但我是酒吧的投資人啊。不瞞你說,酒吧的室內裝飾都是我親自挑選的,溫先生可沒有這麼好的品味。”
“說的也是呢……”顧淞附和着說道,心想難怪這家酒吧的服務理念和裝修風格都跟溫先生那副暴發戶的形象格格不入,原來這個女人才是酒吧真正的老闆。
想到這裡,顧淞終於理清了一些事情。
“星之谷”表面上作爲一個合法經營的酒吧,有着一個履歷清白的老闆,實際上卻是一個犯罪分子聚集的天堂。他們把這裡作爲一個“老家”,需要談事情和交換信息的時候就來這裡碰面。所以Z先生纔會出現在酒吧裡,並且跟酒吧有着非常密切的聯繫。
酒吧裡的工作人員都是通過考驗以後才被招聘進來的。他們或是拿了組織的好處,或是本身就插手了販賣人口的生意,對組織忠心不二。所以即使是發生了什麼突發情況,警察主動找上門來,他們也不會說半句對組織不利的話。
就像上一次,劉陽來酒吧調查神秘女子的事情,溫先生和他的夥計們明明就知道神秘女子的身份,但是一個個都裝傻充愣,集體配合演了一齣戲給劉陽看,把劉陽狠狠地耍了一番。結果不但沒有查到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反而還暴露了江順已經落網的事情,切斷了一條非常有利用價值的線索。
也許在這家特別的酒吧裡,唯一能算得上清白的人,就是舞臺上那位抱着吉他,閉着眼睛,一心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的民謠歌手了。但是,誰知道呢?有錢能使鬼推磨,或許他也只是對酒吧的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若是不混進這家酒吧當服務生,顧淞很難有機會結識神秘女子,問出對方的身份。回頭想想,這些日子的等待的確是值得的。怪不得Z先生介紹他來酒吧工作之前,讓他一定要好好表現,原來在這裡真的有機會接觸到組織的核心。
只是現在,顧淞還沒有蒐集到足夠的證據證明神秘女子的犯罪事實。而且他擔心,在神秘女子之上,可能還有藏得更深的幕後黑手在操縱着一切。畢竟讓一個弱女子獨挑大樑,組織如此龐大的犯罪團伙,犯下這麼多驚世駭俗的大案,還是讓人有些難以想象的。
思來想去,顧淞認爲當前最穩妥的辦法還是按兵不動,繼續留在酒吧裡觀察情況。與此同時,他們也要派人暗中監視這位神秘女子,看看她私下裡還會跟什麼人產生聯繫。
“聽趙先生說……”神秘女子饒有興趣地打量着顧淞,半信半疑地說道,“你好像挺會打架的,不過看你文質彬彬的樣子,真不像是下手那麼狠毒的人啊。”
顧淞意味深長地笑了笑,“人這麼複雜的動物,光看表面怎麼能靠譜。我不說,你能猜到我曾經用刀子捅過警察,在監獄裡待過好幾年嗎?能猜到我曾經流落街頭,以偷竊爲生嗎?”顧淞說着拿出一個紅色的錢夾子放在桌子上,推到神秘女子的面前。“你不說,又有誰能夠猜到,美若天仙的你竟然敢跟這些危險的男人打交道,能夠成爲他們的大姐頭呢?”
顧淞說的話真假參半。捅警察那檔子事是爲了取悅魚哥而編造出來的,但流落街頭,以偷竊爲生卻是他的真實經歷。從涼山監獄逃出來那會兒,他把自己當成了尉遲良,靠着小石頭教會他的技巧,幹了不少缺德的事情。要是真的細追究起來,他偷的那些財物怕是夠他坐好幾年牢了。
神秘女子看着自己的錢夾子,哭笑不得地說道:“想不到,你竟然這麼壞。所謂天使的面孔,魔鬼的內心說的就是你這樣的人吧?”
顧淞聳了下肩膀,反問道:“幹我們這一行的,難道不是越壞越好嗎?”
神秘女子沒有回答。沉默了片刻,忽然說道:“對了,我姓米,你可以叫我米小姐,也可以像其他人一樣叫我M小姐。從今天開始,我們算是認識了,希望以後能看到你更好的表現。”說完,M小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顧淞見她急着要走,忙叫了她一聲,“等等。”接着用調侃的語氣問道,“你剛纔不是說今天晚上要包我嗎?難道那句話不算數了?”
聽到這句話,M小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衝他揮了揮手說:“改天再翻你的牌吧,再見!”
結束了酒吧的工作,回到家裡已經是凌晨三點了。顧淞又困有累,什麼都不想幹,只想撲到牀上好好地睡一覺。
他掏出一串鑰匙,摸黑找出一把插進鎖眼。隨着房門的開啓,呈現在他眼前的卻是一幅令人感到極度意外的場景。
從警這麼多年來,顧淞見過太多太多的命案現場。可以說,眼前的畫面既不血腥,也不恐怖,但顧淞只看了一眼就感覺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正在改邪歸正的小海竟然會成爲暗夜殺手的第二個目標。更加沒有想到的是,暗夜殺手竟然敢在警方的眼皮底下殺人,這樣明目張膽的挑釁,簡直讓人忍無可忍。
之所以能夠一眼判定這起案子是暗夜殺手的傑作,是因爲小海的屍體旁邊擱着一張面具。之前聽夏時提起過,暗夜殺手在殺死周天成夫婦的時候戴着一張死神面具,這張恐怖的面具被啞巴少年小杰所目睹,後來在夏時的引導下將它畫在紙上,成爲了一個破案的線索。
最近一段時間,顧淞一直住在阿飛和小海合租的房子裡。雖然顧淞非常厭惡小海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但是自從小海成爲警方的線人之後,對自己的工作盡職盡責,前不久還協助警方成功端掉了廣東惠州的人販子團伙,這讓顧淞對小海的看法稍稍有所改觀。
儘管因爲身份的差別,兩人沒能成爲朋友。但是通過這一次的事情,顧淞真心希望小海能夠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如今看到小海在家中被人殺害,顧淞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兒。他遠遠地看着小海躺在客廳的地上,瞪着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不禁發出一聲深深的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