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內,烈如歌與司徒明聊得火熱朝天的,亭外換了一身戎裝精簡打扮的黛貴妃颯爽英姿,手持弓箭地站着,緊盯着他們兩人,雪膚凝脂的小臉漲紅得能滴出水來。
黛貴妃咬着嬌豔欲滴的紅脣,幽怨地看向司徒明,着急地跺了下腳,嬌俏地喊道,“皇上~”
司徒明渾身一僵,朝着黛貴妃拋了一個暖笑,轉頭儒雅溫柔的雙眸看向旁側的烈如歌,低聲道,“如歌妹妹,你幫我這次,哥哥替你守好秘密。”
烈如歌嘴角微微抽搐,現在司徒明再拿這個來威脅自己,貌似已經沒有多大的說服量了。因爲在剛纔短暫的時間內,司徒明自爆的秘密,可不止三四個了……
只是,烈如歌看不慣自己的人被欺壓,還是一個外邦驕縱不知天高地厚地女子。
烈如歌站起身,置身在亭內,身形不動,擡眸冷冷地看向黛貴妃,鋒利懾人,櫻脣一張一合的,“在落夏,我爲何要聽你的,採取你提議的方式?”
“我要是醜八怪,那你的臉就是鬼畫符。北狄送過來和親的公主,你沒有聽說過一句俗話嗎,自己找上門,道鐵山上去都是些下等貨。公主騎射美稱北狄女子第一,現來拿自己的長處來對峙我一柔弱女子,你也不嫌臊得慌啊。”
烈如歌從頭到腳,都顯露出濃重的鄙視。黛貴妃羞憤不已,似從小到大無人如此無禮的對待過她,瞪大着雙眼,被噎到無言以對。
見自家尊貴的公主被欺負,黛貴妃身邊從北狄帶過來的婢女忍不住,目光厭惡猙獰地看向烈如歌,聲音尖銳,語氣刻薄地大罵,“你大不敬地冒犯,還妖言惑衆,企圖讓皇上對公主生隙。你一臉禍水妖女的模樣,一看就是心腸歹毒,胸懷狹隘的女子。皇上,您絕對不能被這個妖女蠱惑了啊!”
司徒明冠美如玉的臉微沉,顯然不悅。烈如歌擡手扶額,她聽聞北狄王有勇有謀,俊美不凡,可他怎麼送了如此一位不成大器的王姬過來呢?
還有啊,她長的貌美天仙,可不是她能決定的事情。況且,好看也有錯嗎?
黛貴妃的婢女所言雖是在貶低烈如歌,可不加修飾的言辭中是膽大的干涉落夏國內政的死罪,有對司徒明的不敬。
黛貴妃與其婢女見司徒明臉色暗沉,欣喜地以爲是她們的話奏效了,狂喜不已。黛貴妃拔高了下巴,狂妄自大地看向烈如歌,豔紅嬌嫩的脣瓣勾起一道嘲諷的冷笑。
烈如歌眼瞼垂下,不忍直視黛貴妃。果然,人沒有更加聰明,只會有最笨的。
剛纔一番話,烈如歌是掏心置腹的真心話,但又是故意爲之,特意激怒黛貴妃等人的。可黛貴妃一路成長真的是太順風順水了,沒聽出她下套子,自己還一頭加重力度地撞了上去。
“剛纔我話中有錯誤的部分……”烈如歌抿脣,黝黑狡黠的美眸看向扎西帕裡黛,精緻妖嬈的小臉逐漸浮現出一絲詭異的笑意。
黛貴妃以爲烈如歌要向自己磕頭認錯,恥高氣揚着,並不打算放下身架,兩人僵持着,司徒明抿脣保持沉默,只是面色不佳
。見狀,婢女立刻上前獻計。
黛貴妃雙眸下意識地看向司徒明,雪白俏麗的小臉上緋紅一片,咬了咬脣,顰着眉,似做了一個決定。
“醜八怪,本公主大開恩就原諒你這回。”黛貴妃揚聲道,臉上很是不情願。
烈如歌翻了個白眼,伸手扯住司徒明的錦袖,不理會黛貴妃,低聲道,“我要去泰康殿,你要不要同行啊?”
烈如歌是在給司徒明一個逃跑的機會,要是他沒抓住,這也怪不得她了,而且她是有履行幫他的協議。
司徒明優雅站起,貴胄之身,王者威嚴霸氣震懾外攝,此刻沒有人會聯想起他那溫柔風流美公子的名銜。溫潤的雙眸眼底冷光涔涔,司徒明伸手主動握住烈如歌的小手,十指緊扣。
察覺到手掌心癢癢的撥動,烈如歌眼角鄙視地瞥了司徒明一眼,他在她手上寫着字,讓自己配合他。烈如歌不解,黛貴妃已是他親封的妃子,名義已是他女人,他如此做……真是太幼稚了。
但爲了達成合作,烈如歌把兩人緊扣着手往前伸出,讓黛貴妃看得更清楚,脣角柔柔淺笑,聲線一轉,寒聲道,“你誤會了,我剛纔話中的錯誤,是指該稱呼你爲黛貴妃,而非公主。黛貴妃,你說是嗎?”
烈如歌是在提醒她,她已是落夏後宮的妃子,言行舉止與利益皆要遵守落夏國的規則。而且關鍵一點是,她在落夏,人單力薄,和她這個“本地人”鬥,不自量力。
黛貴妃臉色一懵,反應過來,記起她是一口“本公主”的自稱,俏麗的小臉上因爲害怕而滲出一層薄汗,一雙美眸可憐地向司徒明發出求救。
司徒明移開視線,雙眼看着亭外的風景。見狀,烈如歌知道自己今天是要把“壞人”這個名譽給坐實了。
“黛貴妃,你傻就自個兒玩去,老孃不奉陪了。”烈如歌冷哼了一下,對黛貴妃譏諷道,接着拉着司徒明前往泰康殿。
黛貴妃見司徒明真的與烈如歌走了,小臉着急又慌張,可她剛纔做錯了一事,又不敢大聲嚷嚷,猶如在北狄向她父王撒嬌發性子,硬要得到想要的那般無賴。
只是,黛貴妃從來都是金枝玉葉的尊貴公主,烈如歌的無禮與侮辱讓她百般難受,比她輸了騎射比賽更要難忍。
“赤爾笯,你去查那個無禮的女人是誰,本公……本宮要儘快知道。還有,讓父王派一支精銳北狄士兵來落夏,專保護本宮,隨本宮差遣,定要是北狄國上乘的勇士。”黛貴妃憤恨地扔開手中的羽箭等,咬牙切齒地道。
黛貴妃身側貼身婢女也是義憤填膺,她們在北狄從來都沒有受過氣,來到了此處卻要受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的氣,侮辱了公主,就等同北狄受到恥辱,她已經是北狄的仇人。
此刻,烈如歌不知自己已經成爲了北狄國的頭號敵人,給她黑名冊裡面又添多了一人。
一走遠,司徒明就鬆開烈如歌的小手,輕籲出一口氣。
烈如歌回首,長眉挑起,看着司徒明的神態,腦中只覺得他慫包。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
,他這個皇帝做的太窩囊了吧。
看出了烈如歌赤裸裸的嘲諷,司徒明面色不改,擡手撥理了一下金冠,雙目溫柔地看着烈如歌,淺笑道,“如歌妹妹,哥哥我向來不管後宮的事。倘若一次破例,以後就麻煩不斷了。”
“既然累,又吃不到,看得慌,憋得苦,你少要女子進宮不就得了。”烈如歌不置可否,因司徒明對她是坦誠的,在她面前簡做第一人稱,她便沒有隱藏自己的真脾性。
兩人幾次簡單的見面中,烈如歌生出一種親近的感覺,似被人呵護與關心,與鳳清塵兩刀相助,九門的同伴的那種情誼是不同的。
聽烈如歌給他的提議,司徒明脣角勾起一抹詭異,又狡猾的笑容,溫潤的雙眼中有一道晝亮的光芒,整個人看起來尤爲地閃耀明亮。司徒明左右看了兩眼,湊近烈如歌的耳邊,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神秘地道,“那可不成,這些都是哥哥替別人留的,現在得原封不動地守着。”
烈如歌聽着,下意識問了一句,“你籌劃了這些年,不會打算有一天撂擔子,雲遊四海吧?”
司徒明濃眉一挑,朝着烈如歌溫柔的淺笑,並未答覆。
烈如歌美眸微微眯起,看着在陽光沐浴下愈發俊美光滑如玉的司徒明,忽然有些理解爲何在他身上總有缺少某些東西,而他的溫柔風流,實際上是溫潤儒雅,斯文俊美。
司徒明與司徒拓比起來,他多了一分雲鶴風清的閒散,少了幾分霸王的凌厲。
皇位,人人爭得頭破血流,或者一招弒兄殺父,遺臭萬年。其實,做皇帝有什麼好呢?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玩,累得比騾子狠,且要時刻提高警惕,天天在擔心受怕自己會遇上刺客,又要提防朝廷宗室中野心之人,權約制衡,每天都是膽戰心驚的,比跳懸崖要刺激和恐懼。
守着一個華而不實用的位置,稍稍做的不好,會被百姓一人一口唾沫給罵死。勤奮衛國爲民的皇帝,多的是短命鬼,英年早逝的。可享受各地美人,可柔弱的美嬌娥一進皇宮深似海,從此判若兩人,八副面孔任你猜死,分秒間就患上疑心病。
“如歌妹妹,哥哥聽聞太子要納你爲側妃,此事你是如何想的呢?”烈如歌不熟路,司徒明在前帶路,溫和問道。
雖太子司徒錦是暗下向烈震庭一人提起,但司徒明他們能知道,烈如歌並無意外。相反,若司徒明毫不知情,那就真的有問題了。
烈如歌聳了聳肩膀,學着司徒明,高深莫測的淺笑而不答覆。
司徒明溫潤的雙眸含着笑,被烈如歌的反應逗樂,爽朗輕笑出聲。指骨分明的大手中瀟灑的撐開玉扇,司徒明看向烈如歌,好奇地道,“如歌妹妹,你真是很不一般,像一團迷霧,讓人情不自禁地就深陷進去,奇妙至極。”
“我是常人,迷霧裡面是血肉與五臟六腑,食五穀的。小明哥哥,你不要故意說些令人誤解的話,可以嗎?”烈如歌嘴角抽了下,小臉很是嫌棄。
被烈如歌毫不留情地駁了面子的司徒拓,雙眸溫柔更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