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馥郁捂着臉回到九夫人的院子,九夫人看到受傷的林馥郁,心疼的默默掉着眼淚,她沒有好的傷藥讓林馥郁緩解疼痛,只能想個民間的笨方法,用煮熟的熱雞蛋包在面巾裡給林馥郁熱敷。
還好當晚林庭哲就給她送來了傷藥,體貼的安慰了她一番,告訴她,等父親的氣消了,自然就沒事兒了。
林馥郁很是懊惱地說着自己蠢笨,並聲淚俱下地訴說自己沒有及時會意父親的意圖,才導致父親如此生氣,她罰自己在房間中好好反省,以後學聰明一些,再不能給父兄幫倒忙了。
林庭哲又在她房中坐了一會兒,兩人聊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九夫人爲林馥郁上藥,藥膏抹到臉上涼絲絲的,很是舒服,再無那火辣辣的感覺。只是對着鏡子看到鏡中的自己,着實嚇了一跳,鏡中的豬頭是她嗎?她扭頭探究地看向九夫人,九夫人一臉的憂愁,她默默嘆了口氣,怎地才半天的功夫,臉就腫成如此程度?這林坤雨下手也太狠了,他是準備兩巴掌給她整毀容嗎?
“抹了藥,過幾日便好了,放心吧!”九夫人吸着鼻子安慰林馥郁。
“嗯,娘不用爲女兒傷心,這不是什麼大事兒。”林馥郁艱難地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撫上九夫人按在她肩上的手。
對於林馥郁來說,這真是一個難以入眠的夜晚,藥膏的藥效消散以後,臉頰又恢復了那種火辣辣的痛感,疼的她徹夜保持清醒,趁着這個機會,她躺在牀上回憶到天轅王朝後發生的每一件事,幾乎事無鉅細。
她的處境真的是出奇的尷尬,對君楚曦來說,她是林坤雨派到他身邊的細作;對於林坤雨來說,她是一枚用來打擊君楚曦的棋子;對於君楚曦的女人們來說,她是她們的情敵······
也就是說,她現在處在陰謀的中心,她的腳下已經被畫了詛咒的圓圈,她不能跨出圓圈一步,只要跨出來,她就會被撕成碎片。
而這個圈,就像當初孫悟空爲防止妖怪偷襲唐僧,給唐僧畫的那個圈一樣。只不過自己的圈會要了自己的命,而唐僧的圈是爲了保護他的命。
當黑夜結束了在大地上的執勤,白天接手了他的工作時,林馥郁總算下定了決心,她決心要試探君楚曦,看看她是否能夠投靠他,如果他是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她決定倒向他那一邊,因爲人不可能永遠保持中立,她也確信自己沒有那個本事可以遊刃有餘地在這些狐狸身邊斡旋。
林馥郁美其名曰是在房間內閉門思過,實則不然,她是想趁機謀算,然後好好養傷。
就這樣過了五六天,君楚曦的王師班師回朝,皇帝陛下得了消息,親率大臣們趕往京郊迎接君楚曦凱旋。
這一天郊外擠滿了京城有頭有臉的貴族們,還有半年多未見的壽王妃,她穿着雲鳳錦,頭戴金冠,整個人顯得雍容華貴。林馥郁站在林家的隊伍裡,遠遠的給壽王妃行了禮,而壽王妃只是高傲的淺淺一笑。
過了沒多久,遠處塵土飛揚,王旗在一片灰茫茫中若隱若現,王師浩浩蕩蕩地越走越近,君楚曦穿着一身黑色衣衫,配上黃金色的戰甲,頭戴金色頭盔,騎着全副武裝的戰馬,此時的他英氣十足,尤其那絳紫色的王旗在他的身後飄揚時,林馥郁的心怦怦的劇烈跳動着,她的眼睛一刻都不想從他的身上移開。
在不遠處,君楚曦大手一揮,停下隊伍,自己則翻身下馬,身後的將士們亦都下了馬,整齊的站立在馬旁。
君楚曦解下配劍扔給副將,然後取出一物,雙手捧着快步向皇帝陛下走去,他目不斜視地看着君元宇,快速從林馥郁的身邊走過,她的眼神一直追隨着他,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有哪個女人可以抵擋得住有魅力的男人呢?
可是,當她的餘光瞟到同樣對君楚曦癡迷的壽王妃時,她眼中的光暗了下來,低下了頭,即使她會被君楚曦的魅力所吸引,但她還是無法接受他不能只屬於她一個人的事實,人不能貪心,可也有無法跨越的底線。
“怎麼了?”林庭哲收回對君楚曦藐視的眼神,關切地問着林馥郁。
“沒事兒,就是覺得有些無聊。”林馥郁落寞地看向林庭哲,努力擠出笑容,“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
“還得好一會兒呢!你不等他了?”林庭哲暗示性地衝着君楚曦的方向揚了揚下巴。
“他有王妃等他呢,站了這麼久,腿有點兒酸了。”林馥郁撒嬌般的嘟嘟嘴,林庭哲輕笑一聲,撫摸着她的腦袋,彎腰湊到她耳邊說,“等舉行完儀式,我讓於冬先送你回去。”
“如此甚好!”林馥郁一聽可以提前離開,笑得合不攏嘴,她是一分鐘都不想從這裡待着了。
君楚曦鄭重的用雙手託着虎符,將王朝最重要的信物,當着所有人的面交給皇帝君元宇,而君元宇再三推脫,在君楚曦的‘堅持’下,終於‘勉爲其難’地接受了君楚曦的好意。
要知道,這虎符當初是先皇親自交到君楚曦的手裡的,如今君楚曦將它給了君元宇,從此沒了兵權,算是當衆表明心跡。
一切告一段落,林馥郁悄悄從人羣中溜了出去,坐上馬車離開。
君楚曦表面聽着皇帝君元宇與衆位貴族說話,眼神早就瞟向了林馥郁,見她偷摸離開,眉頭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立刻又恢復過來,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
林馥郁靠在馬車上,眼睛無意識地盯着車廂內的一點,說不清楚自己現在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她知道,自己很不開心,也知道,她很快就要離開太尉府,回到壽王府了。
“唉——”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好好珍惜與九夫人相處的時間吧!
結果晚上她就被林坤雨傳喚,等她走到那裡的時候,才發現書房外邊兒有人嚴密看守,她挑了下眉,這是又有‘要事兒’商議了,進了書房,在昏暗的燭光下,林坤雨與林庭哲坐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她掃視了一下書房,貌似屋內除了她們三人,再無其他人了。
“鬱兒見過父親,見過二哥哥。”林馥郁恭敬地行禮,但是不是真的恭敬,只有她自己知道。
林坤雨哼了一聲。
“快坐吧!”林庭哲熱情地起身招呼林馥郁坐下,微笑着看她,“君楚曦已經回來了,父親與哥哥姐姐們也不能留你太長時間。你現在是壽王側妃,總歸是要回王府的。”
“鬱兒捨不得父親,還有二哥哥。”林馥郁低頭用手指攪着手帕,說話聲音輕輕地。
“二哥哥也捨不得你呀!”林庭哲順勢坐到林馥郁的身旁,攬着她的肩膀,讓她靠向自己,“放心,會有那麼一天,二哥哥會接你回家的。”
“真的嗎?”林馥郁擡起亮晶晶的眼睛,眼神裡充滿了期待。
“咳咳——”林坤雨刻意的重咳兩聲,提醒二人要注意。
林庭哲訕笑一聲,放開了攬着林馥郁的手。
“此次回王府後,爲父不管你用什麼手段,要讓君楚曦死心塌地的愛上你。”林坤雨聲音嚴厲,眼神充滿了對林馥郁的警告,直奔主題。
“是父親,女兒盡力。”
“不是盡力,是必須。你看到你大姐了嗎?皇帝就很迷戀她。”
“嗯,知道了。”
“你以後經常回回太尉府,如若再見了蘇傲雄,對他熱情一些,不要那麼冷淡。”林坤雨冰冷冷的聲音聽得林馥郁渾身一顫,擡頭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着他。
“女兒已經嫁人了,再對蘇將軍那麼熱情,怕外人會有什麼想法!”
“無礙,太尉府都是自己人,不會出去亂說。”
“哦,知道了。”林馥郁低頭舔舔乾涸的嘴脣,好傢伙,他們居然爲了自己的目的,女兒的清白都可以不顧,幫着女兒搞婚外情啊!太可怕了!
“行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娘吧!”
“是,父親。”林馥郁起身行禮。
“記住,只要你乖乖聽話,你孃的日子就會好過;如若你不聽話,你娘也會跟着你遭罪。”林坤雨低頭轉着拇指上的扳指,他的聲音清冷,即使他並未看向林馥郁,那聲音也足以讓林馥郁膽寒。
“明白了。”林馥郁垂目而立,她不敢多待,也不敢看他,不是因爲怕他,而是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撲上去撕碎了他。
對於林馥郁來說,林坤雨就是古代版的渣男,用自己女人的性命來威脅女兒去承歡自己丈夫以外的男人,真是個敗類。
躺在牀上的林馥郁搖了搖頭,胡思亂想了一番,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君楚曦就登門拜訪林太尉,並順帶着將自己的側妃接回王府,林馥郁與九夫人依依惜別。
“走吧,不用顧及娘,去尋找自己的幸福,王爺待你不錯。”九夫人緊緊地拉着林馥郁的手,始終不忍心鬆開,她怕鬆開了以後,再也見不到女兒了。
“娘?”林馥郁眼含淚花,詫異地盯着九夫人的眼睛。
“娘都知道,你就自私一些,顧好自己,娘不想拖累你。”九夫人側過頭去,她不想讓女兒看到她軟弱的樣子。
“娘,您是女兒的親人,無論到什麼時候,女兒都不可能扔下您不管的。”林馥郁一把將九夫人攬進懷裡,在她耳邊輕語,“等我,我一定會回來接您的。”
九夫人無言點頭,目送林馥郁離開。
自打出了太尉府坐上王府的馬車,林馥郁不知道爲什麼,心怦怦跳得厲害,心裡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感覺好像要出什麼事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