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肖媽媽見了林蘇,就拉着她往沙發上坐。當初肖諾芊說林蘇回蘇州了之後,肖媽媽是很驚訝的。每次看到肖莫謙一個人回來,她就覺得兒子很孤單。肖莫謙本就是個冷情的人,對誰都淡淡的。即使是家人,他也甚少表現親暱。唯獨對林蘇,他是極盡寵愛的。林蘇離開之後,他對每個人,似乎都還是那個樣子,可是做媽媽的瞭解兒子,他只是在剋制。她不知道,在沒人看到的時候,肖莫謙是怎樣心痛的。

她曾經想過要讓肖莫謙去找林蘇,可是每次話題說到感情的事情上時,肖莫謙就會岔開,或者說“我有分寸”,總是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肖媽媽知道,肖莫謙是牽掛着他們。父母在老了之後,大多會覺得自己成爲了兒女的負擔。以前,她覺得自己是不會牽絆住兒子的。可是到了,還是讓兒子有了牽掛,不能去追尋真愛。

肖莫謙的世界很難走進去,但是一旦進去了,也同樣不容易出來。林蘇就算離開了肖莫謙,但在肖莫謙心裡留下了那麼濃重的一筆,豈是說抹掉就能抹掉的?連襯衫上的墨水漬都要浸泡許久,才能洗掉,更何況是一段感情,在心上留下的痕跡呢?

肖媽媽以爲肖莫謙會一直這麼孤單下去了,因爲她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林蘇,沒有第二個人能走進肖莫謙的心了。所以,當肖莫謙打電話給她,說是去了蘇州的時候,她內心是高興的。比起看到兒子孤單寂寞的淡漠身影,她寧願兒子離開父母,放下對父母的牽掛,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林蘇坐在肖媽媽身邊,笑嘻嘻地說:“阿姨,我特別想吃您做的菜,我饞得口水都要流下來了。”她一臉的期待,就像是小孩子在伸手問大人討糖吃一樣。肖莫謙斜了她一眼,說:“今天喝蝦仁粥。”林蘇就“嗷嗚”叫了一聲,趿拉了腦袋。肖莫謙揉揉她的頭髮,眉眼裡都是笑意,說:“乖點,還有兩個星期就能吃肉了。”林蘇有氣無力地“哼哼”了兩聲,似乎做定了要跟他冷戰,不打算理他。

肖莫謙揉了揉她的頭髮,跟肖媽媽說:“她前陣子盲腸炎,動手術了,只能吃一些流質的東西。”肖媽媽“哦”了一聲,拉着林蘇的手拍了拍,說:“待會兒給你在粥裡切點火腿進去,切小一點,應該沒關係的!”林蘇“嗯嗯”地點頭,從肖莫謙手下逃開,抱住肖媽媽,撒嬌說:“阿姨,還是您疼我!肖老師都不給我肉吃!”肖媽媽看着兒子,肖莫謙的視線落在林蘇身上,眉眼彎曲,盡是笑意,臉上的表情也柔軟了許多。心裡大爲感喟,果然

只有林蘇,能讓她兒子變得像個人,正常的七情六慾。

肖諾芊回來的時候,抱了抱林蘇,揉着她的頭髮,說:“半年多不見,除了頭髮長長了一點,倒真沒什麼改變。”林蘇“嘿嘿”一笑,說:“諾芊姐,你是要我誇你變漂亮了嗎?”肖諾芊挑眉,說:“知道了還不說?”林蘇就誇張地“啊” 一聲,說:“諾芊姐,半年多不見,你變得好漂亮哦!”肖諾芊就笑着揉林蘇的頭髮。

肖莫謙從廚房出來,把粥放到桌上,看到肖諾芊,說了句“回來了”,就對林蘇說:“來喝粥!”林蘇“哦”了一聲,乖乖走過去。肖媽媽見了肖諾芊,招呼着她去洗手。肖媽媽只聽說林蘇要過來,並不知道林蘇做了手術,不能吃肉,所以買了許多林蘇喜歡吃的。結果,林蘇只能端着她的碗,看着碗裡白白的粥,再看看一桌子的食物,唉聲嘆氣,頗有點林黛玉的感覺。

肖莫謙管她管得嚴,林蘇幾次想偷偷夾點東西吃,都被肖莫謙一筷子敲回去了。每次林蘇都撅起嘴,可憐兮兮地看肖莫謙,睜大眼睛的樣子,特別像一隻餓得慘兮兮的狗。可是肖莫謙每次都不爲所動,輕聲說了句“乖一點”,就把勺子重新塞回林蘇的手裡。林蘇每次都有些要抓狂,可是肖莫謙總是會伸手摸她的頭髮,就像是在安撫炸毛的小貓一樣。

肖諾芊眼尖,看到了肖莫謙手上的戒指,大叫了一聲,“哥,你們結婚了!”肖莫謙看了她一眼,說:“戴戒指和結婚之間不存在等價關係,諾芊,你是律師,應該明白的。當然,結婚是早晚的事情。”肖媽媽和肖爸爸這才注意到,兩人的左手無名指上,都戴着一枚鑽石戒指,這下,兩個老人也都樂呵呵地眯起眼睛笑了,跟林蘇吃了糖時候的表情差不多。

肖媽媽問林蘇:“蘇蘇,莫謙是怎麼跟你求婚的呀?”林蘇“呀”了一聲,說:“肖老師,你還沒跟我求婚呢!”肖莫謙“嗯”了一聲,說:“回頭補上。”林蘇“哦”了一聲,回頭跟肖媽媽說:“阿姨,肖老師連求婚都欠着!”肖媽媽就笑,說:“沒關係,等他求婚的時候,你就多端着點,讓他多跪會兒,你再答應他。”林蘇點頭,說:“好!”

吃完晚飯,肖莫謙纔跟肖爸爸肖媽媽說:“爸媽,我把Z大的工作辭了。”肖爸爸點頭,說:“你都這麼大了,我相信你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好的。”又問:“蘇州那邊的工作呢,找得怎麼樣了?”林蘇當時就覺得肖爸爸真牛掰,肖莫謙只是說把在Z大的工作辭了,就知道他要去蘇州了!果然是虎父無犬子,虎子無犬父!肖莫謙答:“和蘇大那邊談得差不多了,兩個星期後過去簽約。”肖爸爸點頭,說:“嗯,找到了就好。你做事一向有分寸,自己多注意着點。”肖莫謙點頭。

肖媽媽看了看肖莫謙,又看了看林蘇,說:“我們這裡,你不用擔

心,你爸爸最近身體挺好的,我們也還沒老到照顧不了自己。況且還有你妹妹在呢,你不必記掛着。”肖莫謙說:“好。”他跟父母並不十分親厚,大概是因爲他很小的時候就去國外了的緣故。而且,肖莫謙其實是個不會表達自己情感的人,明明心裡很在乎他爸爸媽媽,可是表現出來的,卻總是點到即止,並不讓人輕易看穿。

肖媽媽又問:“房子呢?你錢夠不夠,要不要我和你爸爸幫忙?”肖莫謙搖頭,說:“我自己可以搞定。過陣子會跟林蘇去看房子的。”林蘇趁機插科打諢,摟住肖媽媽的胳膊,說:“阿姨,我會給你留房間的,你有空就過來看我們,好不好?”肖媽媽寵溺地揉了揉林蘇的手,說:“還是我們蘇蘇貼心。”林蘇就“嘿嘿”地傻笑。她把人家兒子都拐跑了,貼心什麼呀!她是真的覺得挺對不起肖爸爸肖媽媽的,要讓肖莫謙跟她走,真是挺自私的。

林蘇想起了她爺爺的吩咐,就說:“阿姨,我爺爺讓我邀請你們去家裡做客。爺爺說要是你們不方便,也可以他們過來。”肖爸爸喝了口茶,說:“行,煙花三月下揚州,蘇州的風光不比揚州差啊,開春了去蘇州,感受一下江南水鄉的氣韻。”又看向肖媽媽,說:“咱們也有十幾年沒去過蘇州了吧?你年輕的時候在蘇州買了幾條手繡的旗袍,怎麼最近也不見穿哪?”肖媽媽瞪了肖爸爸一眼,說:“臭老頭,明知道我最近胖了不少,還故意說這話來氣我!”肖爸爸就朗聲笑了起來,伸手摟肖媽媽的肩膀。

林蘇戳肖莫謙的胸,輕聲說:“你瞧瞧叔叔,你神門時候能這麼笑一下呀!”肖莫謙垂頭,在林蘇耳邊說:“肖太太懷孕的時候。”林蘇就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保安的話,那個時候肖莫謙笑得倒還真是歡樂。瞪了肖莫謙一眼,說:“你就得瑟吧,得瑟吧!”肖莫謙笑着揉她的頭髮。

從肖家出來,林蘇拽着肖莫謙的手,笑嘻嘻地問:“肖老師,你什麼時候跟我求婚呀?”肖莫謙挑眉,摟住林蘇的腰,親暱地用自己的額頭頂着林蘇的額頭,沉着嗓子,問:“那麼,請問,林蘇小姐,願不願意嫁給我呢?”他的氣就噴在她臉上,溫溫熱熱的,讓林蘇有些暈。林蘇暈暈乎乎地眨巴了兩下眼睛,說:“肖老師,沒有花!”肖莫謙點頭,說:“那麼,沒有花,你願意嫁給我麼?”林蘇“嘿嘿”一笑,伸手勾住肖莫謙的脖子,點頭,說:“願意!我願意!”她仰頭笑着,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月牙,嘴巴咧開,露出白白胖胖的牙齒。

這個時候,她早就忘了剛纔是怎麼跟肖媽媽說好了,要讓肖莫謙多跪一會兒的了。蘇遙淼女士叮囑她的關鍵時刻得端着點,也早就不知道被她忘到哪裡去了。反正她就是隻沒骨氣的小怪獸,永遠都逃不出奧特曼的手掌心。就像孫悟空,永遠都逃不出如來佛的五指山一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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