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哪裡有那麼多,最多就三十兩。”那婦人的兒子誠實的插話道。“閉嘴!老孃給的雞鴨魚肉那些個東西不是錢啊?”婦人冷着臉吼她的兒子,瞧見兒子埋頭幹活她也不好意思一直坐着跟劉凌香閒聊,便招呼了:“大姑娘,改天嬸兒得空在
跟你細說哈。”
“好的嬸兒,你去忙吧。”
劉凌香只好無所事事的透過縫隙看着外頭母子兩人忙活。
她打量了那男人幾眼,長得人高馬大一臉憨厚。不過,劉凌香沒把他當好人就是了。
以往都是那個男人自己來幹活的,每天都會來。她也乘着她“孃親”不在的時候叫過那男人好幾次,本來打算用點美人計讓那男人幫她偷鑰匙,可對方從來就不搭理她。
從來沒有!
連回一聲,應個話都沒有。氣死她了!
活該現在被人騙婚,瞧着對方一副失戀的樣子,劉凌香莫名其妙有點幸災樂禍。
等了兩個時辰,那瘋婦人才又回來了。房門落下的鎖被打開,瘋婦人推開木門,一張臉笑的像是三月的陽光一般溫暖,提着手裡的一隻雞給劉凌香看:“阿香,看娘給你找到什麼了,娘這就去殺了給你熬湯喝。
”
“娘,你的這隻雞哪裡來的?”劉凌香看着對方手裡已經嚥氣了的雞很驚訝,她就擔心別是她這個便宜孃親去別人家偷的吧。
她也是鄉下的苦人家出生,明白好多人家可是把母雞當做命根子的,就指望着它下蛋換錢。
要是把人家的母雞給偷了,丟了母雞的人家還不得上門鬧事啊?
瘋婦人卻不肯多說,像是做了天大的好事一般,很有成就感的道;“你就等着娘給你弄好吃的吧。”
然後她就美滋滋的去忙活了。
劉凌香憋得一張臉都糾在了一起,而外頭的婦人卻已經在燒水給雞拔毛了。
她人雖然瘋了,但是手上的活兒卻乾的很利索。不一會兒就聽見她在案板上宰雞的聲音,很快濃香的雞肉味兒就從廚房飄出來了。
劉凌香聞着香味,忍不住嚥了咽口水。
她是真的很長時間沒有吃飽過了,甚至連自己上一次洗澡是什麼時候她都不記得了。
等食物煮好了,瘋婦人就美滋滋的把吃的端到她面前來:“阿香快吃,看你都瘦成什麼樣子了,快吃,吃了老母雞長得白白胖胖的,以後嫁個好人家享清福。”
東西都送到面前了,劉凌香也就不客氣的開動了:“娘,你也吃。”
她現在喊瘋婦人娘已經喊順口了,她如果解釋說我不是你的女兒,瘋婦人一聽就發瘋,情緒不穩的又吼又叫。
若是她不喊娘,瘋婦人也會情緒低落的神神道道的,那樣子看起來就像是隨時可能乘你不注意捅你一刀,可嚇人了。
久而久之,劉凌香就學會了順她的毛。
瘋婦人明顯饞的很,可聽見劉凌香這聲娘卻很歡喜:“娘不餓,娘給你留着,還有一大鍋都給你留着。留着你慢慢吃。”
“娘,這天兒最多隻能吃兩頓,你若是不吃明天就不能吃了。”劉凌香提醒道。
心中也挺感慨。這個瘋婦人是真的很疼她女兒,什麼好東西都給她留着。
可是,她終究不是她的女兒啊。
“那娘等不能吃了再吃,阿香快吃,鍋裡還有。”瘋婦人都忍不住吞口水了,卻還一口都不肯吃。
食物壞掉了還吃,那不得吃壞肚子嗎。劉凌香實在是有些不忍心,便說道:“娘也吃,娘不吃我也不吃了。”
她的態度很堅決,瘋婦人這才吃了一些。
結果,果然不出劉凌香所料,這隻雞當真是瘋婦人偷來的。
事實上瘋婦人家裡沒有田地,每次的吃的不是去別人家討要來的就是去人家地裡刨的,或者是上山挖的野菜。
家裡唯一的葷腥就是瘋婦人去地裡抓的田鼠或者去河裡抓的魚。
今天瘋婦人去別人家要東西沒有沒要到,路過一戶人家的時候見家裡沒人,院子裡頭的母雞卻長得很壯,她就翻進人家的院子把雞給抓了。
偏生,她還被人給看見了。
鍋裡頭的雞湯還冒着熱氣,雞的主人就找上門了。
“陳氏你這個殺千刀的,我招你惹你了你居然上我家偷東西,你平時上我家門前乞討的時候我沒少給你糧食吧,你咋能幹這種事情呢!”
外頭響起婦人哭哭啼啼的罵聲,這聲音……還很耳熟。
劉凌香一想,這不就是之前陪她聊天那婦人嗎?合着她的便宜孃親偷的是那婦人家的雞啊。
“咋?咋?殺都殺了,你能叫它活過來我就還給你。”瘋婦人心虛的很,卻還知道賴皮。
那婦人被氣的半死:“你還給我賴上了,雞還給我!”
殺都殺了,她也沒有辦法,但是鍋裡頭沒有吃完的她當然要帶回去。沒道理她辛辛苦苦養起來的雞,自己卻沒福氣吃一口吧。
“你家還有兩隻呢,不給。”瘋婦人在破舊的廚房門口擋着:“你拿走了我閨女以後吃啥?”
“你……”夫人被氣的一口氣堵在心口,脫口就道:“那根本就不是你閨女,你閨女早就淹死了,現在屍體還在河裡嗎沒撈起來呢!”
可這話一下子就刺激了瘋婦人:“你胡說啥,我閨女還好好的活着!你去瞧瞧,我閨女還好好的活着!她就在屋子裡頭,她明明還好好的。”
瘋婦人說話一向沒有邏輯,只知道反覆的強調重點。
說話間她已經強拉硬拽的把婦人拖到了劉凌香房間裡頭。指着劉凌香給婦人看;“你看清楚了,我閨女還好好的!這就是我閨女,她每天就叫我娘!”
“阿香,快!告訴這個女人,我就是你娘,就是你娘,快啊!”
眼見着瘋婆子情緒快崩了,劉凌香趕緊喊道:“娘,你就是我娘,娘咱不跟她急。”那婦人面對這瘋掉的陳婆子無可奈何,但是看見清醒的劉凌香她就來氣了:“我說大姑娘啊,陳婆子瘋掉了就算了,你沒瘋吧,你怎麼能使喚她去偷我的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