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拉着安然母親的手,半晌沒有出聲。
“媽,您有話直說,我聽着就是。”安然的母親又說了句。
“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奶奶終於悶悶地開口。
“媽,我來到安家這麼些年,何時跟您紅過臉?”安然的母親輕輕地握了握奶奶的手,“您說吧!”
“丫頭,”奶奶像是下定了決心一般,深吸一口氣,眼裡滿是堅毅,“趁着還年輕,找個好人家吧……”
“媽!您在說什麼呀!”安然的母親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瞪大了眼睛,很少生氣的她,此刻漲紅了臉,胸口不停地起伏着,“這件事我不會同意的!您收回剛纔的那些話……清清白白的過了這麼多年,您是想把我掃地出門嗎?我做錯了什麼嗎?您爲什麼要這麼對我?”
“丫頭,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怎麼會趕你出門呢。”奶奶稍稍有些急了,也跟着站起身來,聲音擡高了幾分。
“那您就不要再說了……剛纔的那些話,沒一句是我愛聽的!”
“你這丫頭,脾氣怎麼這麼倔!媽這麼說不也是爲你好嗎?”奶奶嘆一口氣,搖了搖頭,“你這麼年輕,以後的日子還長着呢!難道要一直守寡過日子?”
“守着您,守着兩個孩子!”安然的母親語氣有些堅決。
“我不要你守着。”奶奶皺了皺眉,“孩子們也漸漸大了,有自己的生活,你也該爲自己的以後考慮考慮!”
安然的母親什麼話也沒說,轉身走進廚房,拉着正在做飯的安然衝了出來。
“媽,您幹嘛?我做飯呢。”安然疑惑地跟在母親身後,還來不及擦手,已經來到了奶奶的面前。
“然然,你跟奶奶說,以後要不要帶着我過日子?”母親皺着眉開口,“還是說,等到翅膀硬了就不再管我?”
“哈?”安然更加疑惑了。
“說呀!”母親催促着。
“當……當然願意啊……”雖說安然不明白母親問那句話的用意,但還是點點頭回答,“您是我媽,好不容易把我拉扯大,我怎麼會丟下您呢!不過,您爲什麼這麼問啊?”
“有你這句話就行了。”母親的臉色緩了緩,隨即看着奶奶說到,“媽,您聽到了?然然不會不管我的死活,你不用再替我以後的生活擔心了。”
“丫頭,這是兩碼事!”
“一回事。”安然的母親一向敬重奶奶,這次卻絲毫不讓步。
“媽……奶奶,你們是怎麼了?我怎麼越聽越糊塗?”安然看了看母親,又看了看奶奶,小心翼翼地問。
“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問。”母親回頭看一眼安然,對她揮了揮手,“飯做好了嗎?辰辰待會該回來了。”
“他剛剛纔出門呢……”安然小聲地嘟囔一句,但看着母親的臉色有些難看,還是乖乖地轉身走進了廚房,帶着滿腹的疑惑。
客廳裡,安然的母親和奶奶依舊面對面地“對峙”着,誰都沒有開口,自然也沒有退步。
安然一邊揉着麪糰,一邊偷偷擡眼看着外面的兩人,心裡直犯嘀咕。
就在這時,安然的手機“叮鈴鈴”響了起來。
“媽!幫我接下電話。”安然低頭看看滿手的麪粉,只好開口向母親“求救”。
聽到安然的喊聲,母親這才稍稍動步,拿着安然的手機接了起來。
“媽,誰呀?”安然湊上前。
母親沒有回答而是將手機遞到了安然的耳邊。
“喂?”安然的臉努力貼着手機,少頃,眉毛微微上揚,“欸?王蘭?你在哪呢?打聽到姐姐的消息了嗎?”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
“沒有呢。”王蘭輕聲開口,“我來城裡了。”
“哈?”
“我在姚望家裡。”王蘭又說。
“你什麼時候到的?”安然微微噘嘴,“早知如此,你該和我一道回來的!”
“嗯……剛剛到。”王蘭的語氣很輕,“我本來沒打算過來的,是……是姚望去找的我。”
“這樣啊……”安然鼓了鼓腮幫子,“可惜了,我今天沒法過去看你。”
“嗯?”
“我們要搬家了。”
“搬家?往哪兒搬?”王蘭吃驚地問,“住得好好的,爲什麼要搬家啊?”
“你知道的……”
“哦……也是。”王蘭這纔想起王雨和李華已經復婚的事實,隨即明白過來,“想好搬去哪兒了嗎?我好去看你呀!”
“暫時還沒定下來,安辰去打聽了。”安然輕輕地嘆一口氣,“總之不太好找。”
這時候,安然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竊竊私語的聲音,似乎是姚望在說着什麼,而王蘭則輕聲應和着。
“安然,你還在聽嗎?”過了一會兒,王蘭又開了口。
“嗯嗯!”
“姚望讓我問問你,介不介意住的偏一些?”
“當然不介意!現在住的就挺偏僻的。”安然笑。
“把電話給我。”耳邊傳來姚望的聲音,“安然,是我!”
“嗯。”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這邊倒是可以替你租一間屋子。”姚望開口道,“接近郊區的位置,不過據我所知,離安辰的學校挺近的。”
“那很合適呀!現在就可以搬過去嗎?”安然急忙問。
“現在不行,大概要等上三四天左右。是我們房東妹妹家的房子,你看可以嗎?”
“三四天嗎?嗯……”安然沉吟了幾秒隨即做了決定,“可以!你幫我約個時間,我和房東當面談吧!”
“成。”姚望笑笑,“你跟王蘭聊吧!我先替你聯繫房東,看看能不能儘快安排見面。”
“好!謝謝你,姚望。”安然衷心地開口。
“客氣了。”
電話換回了王蘭,安然的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對着話筒說:“丫頭,這次託你的福,不用露宿街頭了!好呀~你們什麼時候偷偷和好了也不告訴我?”
“我們……”王蘭咳嗽一聲,壓低了聲音,“我們‘私奔’的呀~”
“哈?私……”“奔”字到了安然的嘴邊,最終還是嚥了下去,畢竟母親就在身旁。